乔允贤有个习惯,无论在哪儿吃喝逍遥,都得要最好的。在茶楼要最好的茶、最佳的座儿;在酒楼要最香的酒、最贵的菜;在戏园要听最知名的戏子唱最出名的戏;在花楼要点最美、最贵的姑娘。
燕京的“二名楼”都背靠权贵,里头最美、最贵的姑娘往往都被位高权重之人包了场,压根轮不上他乔允贤。因此,他情愿退而求其次,择了次一等的花楼,挑其中最美、最贵的姑娘相陪。
春香苑里最美、最贵的姑娘是楼里的头牌春妩。乔允贤每次都一掷千金,鸨母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今儿楼里有几位贵客,您常住的那间房,今儿已经与了旁人,但咱这儿还有好厢房,位置、陈设都不比原先那间差。”鸨母说道。
乔允贤有些不悦,但还是进了另一间厢房。春妩很快翩然而至,含笑陪着乔允贤饮酒用膳。
柳妙璎仔细阅读查探笔录,将自己代入乔允贤,在脑海中跟着笔录中的记载走了一遍。
“咦?这后面怎么没了?”柳妙璎疑惑问道。
崔啸霆解释道:“因为乔允贤在春香苑之后的行踪,就不得而知了。”
“他喝醉了酒,去春香苑三楼走廊尽头的恭房如厕,之后并没有回到房间里。春妩等待片刻后,见乔允贤还未返回,推测他因醉酒迷糊走错了房间,于是出了房间去走廊上寻人。”
“但奇怪的是,在厢房并不多的三楼她竟未寻到。之后,春妩询问了楼里其他姑娘以及打杂的丫头、小厮等,都说未曾见过乔允贤。”
“也就是说,在乔允贤如厕之后发生了什么,以及他如何从春香苑到了水月庵,无从得知?”柳妙璎问道。
崔啸霆点点头道:“正是。”
“唉,怎么偏偏在最关键之处,线索就断了呢。”柳妙璎略带沮丧地叹息道。
“京兆府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如此,可不能心急、气馁,否则正中了凶手的下怀。”崔啸霆笑道。
“崔四哥说的是。对了,从乔允贤的衣袖里搜出的玉无骨,可有查出来历?”柳妙璎问道。
崔啸霆摇头道:“玉无骨是朝廷明令禁止使用的违禁之物,但花楼、戏园、赌坊等地还是会偷偷给客人用。此类物什的交易都极为隐秘,没那么容易查出来。我推测,乔允贤是在春香苑得到玉无骨的,官差也去那儿查了,但春香苑死不认账,拒不配合,我们也无法。”
较为合理的推测是,乔允贤如厕后的确进错了房间,发现里头有玉无骨,于是顺手牵羊。而后,他想偷偷将此药下在蓝清的茶水里,以逼迫蓝清就范,所以悄悄离开了春香苑,去了水月庵。
此举正合凶手之意,因为若是在花楼杀人,事情闹大了,官府会揪着花楼死命查,对凶手背后之人不利,而若是在偏僻、荒芜的水月庵附近行凶,不仅可以嫁祸给水月庵里的人,还可以拖延花楼被查的时间。
于是,凶手跟着乔允贤到了水月庵,在那里行凶杀人,而后逃之夭夭。
柳妙璎将自己的推测详述了一遍,崔啸霆点头道:“我们也是如此推测的,但问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推测。另外就是,春香苑的东家,是伍家的人。此人明面上与伍家无关,实际上是伍家大爷的外室子,随母姓。”
伍家的人?柳妙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燕王之母婉嫔就姓伍。伍国公府是老牌勋贵,树大根深。在秦王势力渐涨后,一直被伍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崔家不站队,但崔四、崔六早被各种势力当成了坚定的秦王派。崔啸霆即便派人将春香苑翻个底朝天,没有春香苑里老鸨、姑娘们的配合,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
更何况,如今他们没有半点证据证明玉无骨是乔允贤从春香苑得到的,春香苑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态度极为傲慢,根本不将京兆府放在眼里。
麻烦的是,沐氏这妇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且她成心想收拾蓝清,每日都派家丁到京兆府询问案件的进展,明里暗里表示凶手就是蓝清,而因为她与官差有染,官府迟迟不将她捉拿归案云云。
围观的百姓不知真伪,只管看热闹,对此案议论纷纷,自然也针对蓝清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柳妙璎知晓后,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和刘喜雨一道将沐氏头套麻袋胖揍一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乔允贤被毒杀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水月庵在深夜遭到了袭击。
大概是幕后真凶想要借着沐氏散布流言的东风,将蓝清这位“真凶”给坐实。
之所以如此,也与死者乔允贤的岳父沐公公有关。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即便狗子不听话,也只能由主人教训,旁人代劳是万万不可的。
凶手在决定杀掉乔允贤时,可能并未弄清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个普通富户,谁知竟捅了篓子,在太岁头上动了土。沐公公经不起自家闺女三天两头的哭诉,托人给京兆府递了话施了压,令其加紧缉凶破案。
换了旁的京兆府尹,可能会迫于压力,顺势而为找个替死鬼。可崔四公子崔啸霆非但不会草草结案,反而会打着协助破案之名,频频光顾春香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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