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章 合一

p;听了他的话，方肃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那老乞丐见他这样，龇了龇牙说道：“既来之者安之，又何苦执迷过往。”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我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里，我的生活不在这里，我的一切都不在这里，我当然要回去！”方肃大概是有些绝望了，他压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得认命。”

    “认命？”方肃苦笑一声说道：“谁的命，是这个枉死的方公子的命，还是我方肃自己的命。”

    “都要认命。”那老人看了一眼方肃，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想认命，既然您老人家能看破我的身份，我相信这普天之下一定也会有其他的能人异士看破我的身份。”方肃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没想到那老乞丐拉住了方肃的一只袖子，方肃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

    “我不说方法，不是没有方法，只是这个方法的风险太大，我看你这个小伙子是个好人，不想你去冒这个险。”那老头表情有些肃穆。

    方肃听说他有法子，哪里还管其他的东西，连忙问道：“我就只是老先生您有法子，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那老人看了方肃一眼，缓缓的吐出一个字：“死。”

    方肃愣了愣说道：“什，什么？”

    “你有这个胆量吗？”老人慢哟哟的说道。

    “为什么。”方肃仿佛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这位方公子明明阳寿已尽，却好好的活着，肯定是有人占用了他的身体，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如果你想回去，死死看，也许就回去了。”老头说的随便。

    方肃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死，这件事确实……

    “您说的是真的？死了我就能回去？”方肃犹豫的问道。

    那老乞丐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哑着声音说道：“我可没说你死了就能回去，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谁知道你死了会发生什么，我又没死过。”

    方肃得到这个答案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他拿起地上老乞丐吃过的碗，神情恍惚的向着饭馆走去，丁晟透过窗户看到方肃神情有些异常，不放心的跑到了方肃的身边。

    方肃见了丁晟，扯着嘴角笑着说道：“你怎么丢下那两个小的就下来了。”

    “你没事吧。”丁晟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方肃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大概是外面的太阳晒的吧。”

    丁晟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跟方肃交谈良久的老乞丐，没有再问，只说了一句：“上去吃点东西吧。”

    方肃点了点头，想着饭馆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方肃也没有心情在逛街了，两个小朋友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此时也累了，方肃提议回去，他们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回到将军府之后，二丫跟小虎被身边的丫鬟接走了，方肃一个人回了房间，他心情有些烦闷，于是拿起一本医书，想研读一下医书，可是翻了半天脑子里还是想着那老乞丐说的话。

    “死……”方肃轻轻的说道。

    死很容易，但是同时又很难。

    方肃现在对生活还没有绝望到要靠死去逃避，所以他也没有勇气自尽，也没有勇气找人去杀了自己。

    而且，方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万一死了没能回去怎么办。

    方肃将医书放到一边，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楚云天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晚了。

    丁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了给他，末了，有些犹豫的说道：“今日，方公子跟一位乞丐交谈了一会，神色就变得有些异常。”

    “哦？”楚云天有些好奇“他们谈了什么。”

    “这个……”丁晟有些窘迫的说道：“属下不知道。”

    “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么。”楚云天的声音沉了下来。

    “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丁晟低着头跪了下来。

    “算了”楚云天说道：“我等会去看看他，你先下去。”

    丁晟弯着腰退了出去。

    楚云天来到方肃屋子里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打在正独自喝着闷酒的方肃脸上。

    屋子里一股酒味，方肃正一人拿着一壶酒独酌。

    楚云天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走过去一把夺下方肃手上的杯子。

    方肃睁着醉眼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打了个嗝醉醺醺的说道：“楚，楚大将军您来啦。”然后作势要拿回自己的酒杯。

    楚云天将酒杯往门外一扔。

    方肃怒了，他冲着楚云天大声吼道：“你，你干什么！”

    楚云天弯下腰凑近方肃问了问，眯着眼睛问道：“喝了多少。”

    方肃往后让了让，然后嘀咕着说道：“什么喝了多少，我没喝多少。”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喝多了的人都说自己没喝多少，看样子方肃不仅喝多了，而且也喝醉了。

    楚云天没搭理他，一把将坐着的方肃拉了起来，方肃本就醉了，楚云天用力又猛，方肃一个趔趄被拽到了怀里，一股酒气猛的就冲着楚云天而去，楚云天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将方肃推开。

    方肃醉的分不清方向，他在趴在楚云天胸口前愣了半天，才挣扎着要推开楚云天。

    楚云天任由他推开，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肃摸摸索索的在桌子上找酒瓶。

    方肃摸了半天，只摸到了酒瓶没摸到酒杯，他望着手上的酒壶，轻笑了一声，然后仰头将酒壶里的酒就对着嘴里直接倒了进去，倒的急了，那酒顺着方肃的下巴，流到了脖子又流进了更深处。

    楚云天眼神沉了沉。

    方肃浑然不知的擦了擦嘴角，喊了一声“好酒！”然后他转过头，拍了拍楚云天的肩膀说道：“楚大将军，你，你要不要来点啊。”

    然后方肃摇了摇手里的酒壶，空了，他松开了楚云天，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我再去拿两壶酒，今晚咱们就喝个痛快！”

    楚云天拉住他的手说道：“够了。”

    方肃甩了甩手，没甩开，然后他有些生气的用一只手指指着楚云天的鼻子说道：“你给爷松，松开知道不？”

    楚云天看着方肃的脸，没有说话。

    方肃将手上的酒壶往地上一砸，然后用力的推了一下楚云天。

    “老子让你松开你他妈聋了啊！”

    方肃力气是用了力气，可是楚云天下盘多稳啊，被方肃那么一推，纹丝不动。

    看着眼前这人，方肃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十分委屈，他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楚云天说道：“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然后整个人就扑向了楚云天。

    楚云天张开了手臂，任由方肃扑了个满怀，他再一次将喝醉的方肃打横抱起，向着床而去。

    方肃是拳打脚踢的哀嚎着“放开我，你这个傻逼，放开我放开！”

    楚云天将方肃往床上一扔。

    方肃摔的七晕八素的。

    他爬了起来，又打算指着鼻子将楚云天痛骂一顿，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楚云天悠悠的说道：“你再敢指着鼻子骂我，我就折了你的手指。”

    方肃一口话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楚云天转身准备去找人做碗醒酒汤，没想到他刚准备离开，身后就传来方肃抽噎的哭声。

    楚云天顿住了，身后的哭声一开始哽咽，慢慢的变成了哀嚎，方肃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他长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

    楚云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慢慢的转过了身，看着眼前哭的昏天暗地的方肃，一时失了方寸。

    “啊！”方肃边哭边豪。

    楚云天有些无措的坐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方肃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边哭边说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来来去去的就这两句话。

    楚云天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方肃说的这个家是不是指的方府。

    “恩。”楚云天只是顺着他的话意说道：“明天带你回去。”

    方肃边哭边慢慢的将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嘴里一直念叨着那两句：“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哭着哭着，方肃就没了声音，楚云天凑近看了看，方肃已经睡着了。

    他将方肃的被子整了整，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神莫名的看了一会方肃，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楚云天将丁晟喊了过来，跟他说道：“明天将那个老乞丐偷偷带过来找我。”

    “是。”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将军府里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这天一大早，方肃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以后太阳穴疼的一跳一跳的。

    方肃使劲揉了揉，然后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还带着泪花。

    他抬手擦了擦，一转身，发现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酒壶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方肃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开始努力的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想了半天，方肃也没想出个大概，只记得楚云天好像来了，可是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方肃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整理完毕以后，方肃推开了房门，只见楚云天正站在院子中，直直的冲着自己忘了过来。

    方肃有些窘迫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楚云天抬脚就往这边而来。

    “醒了？”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方肃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头痛吗？”楚云天接着面无表情的问道。

    方肃又点了点头。

    “那就忍着。”

    方肃抬眼看了楚云天一眼，然后撇着嘴继续点点头。

    楚云天忍住想摸摸他脑袋的想法，然后对他说道：“你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去方府。”

    “什么？”方肃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楚云天“回方府做什么？”

    楚云天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昨晚哭着要回的家不是方府那个家，难道……

    “不是你昨晚说要回家的么。”

    方肃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喝多了到底都说了些啥，但是，他要回的家，根本就不会方府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方肃有些窘迫的说道：“我昨晚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恩。”楚云天点点头。

    方肃按了按肚子，说道：“我有些饿了。”

    楚云天看了他一眼“膳厅准备了吃食。”然后抬脚就往那边而去，方肃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吃过饭之后，有下人过来通知说楚老夫人有请。

    方肃问了问自己一身的酒味，说道：“我要不要去沐浴更个衣？”

    楚云天点头，告诉下人他们二人稍后就去。

    方肃回去好好的洗了个澡，不过古人洗头比较麻烦，方肃想着一时半会也干不了于是就顶着一头酒气去见了楚老夫人。

    路上，方肃有些紧张的问楚云天：“你闻到我头发上的酒味没？”

    楚云天抬着眼角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俯下身凑到方肃的颈边，方肃被他这个动作吓的一顿，楚云天慢慢的靠近他的脖子，在快要亲到的时候在嗅了嗅，然后在方肃耳边说道：“闻到了。”

    方肃整个耳朵都红了，他头也没回就想着老夫人的院子快步走去。

    楚云天看着方肃的样子，突然觉得心情不错。

    两人给楚老夫人请了安，然后落座。

    坐下来之后，老夫人屏退左右，看着方肃说道：“肃儿，快过年了，你应该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以前你是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按理是要去看看他们的。”

    方肃冲着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方肃明白，我马上就去。”

    “恩。”老夫人点点头，然后看着楚云天。

    楚云天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说道：“我自然会同他一起。”

    “恩。”楚老夫人十分满意，“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们马上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两人从楚老夫人那里告辞后，就出了将军府。

    这次方肃跟楚云天乘的是马车，由丁晟驾车。

    跟楚云天坐在马车中，方肃觉得有些尴尬，于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楚云天看了看方肃，然后出声问道：“头还疼么。”

    方肃很想假装听不见，但是又怕气氛更尴尬了，于是睁开了眼睛说道：“有点偏头疼。”

    “恩。”楚云天点点头说道：“过来。”

    “什么？”方肃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给你揉揉。”楚云天解释道。

    “不，不用了。”方肃摆了摆手，拒绝了楚云天的好意。

    楚云天看了他一眼，将头别到了一边。

    方肃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我是不想麻烦你。”

    “恩。”

    这次楚云天主动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方肃，方肃忍着头疼，也打起了盹。

    两人一路无话。

    等到了山下，方肃让丁晟在山底等候，他跟方肃上山祭拜。

    方肃这是第三次来这里，祭拜玩了以后，方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把我也葬在这里吧。”

    方肃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楚云天听了心中一紧。

    “为何。”楚云天压低了声音问道。

    “啊？”方肃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就随口一说。”

    “你以后死了自然是跟我葬在一处。”楚云天说的认真，方肃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想着：算了算了，人死了就死了，还管自己埋在哪里。

    他不想惹楚云天生气，只是点点头，没有在开口说话。

    “好了，回去吧。”楚云天伸手去拉方肃，这次方肃没有再挣扎。

    在下山的路上，方肃看着牵着自己手的楚云天说道：“楚将军，方肃有一事不明。”

    “何事。”楚云天脚步不停。

    “您，为何喜欢我呢？”

    听到方肃这样问，楚云天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方肃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因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就因为这个？”方肃有些好奇。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那如果你娶了别人呢？你就会喜欢别人了吗？”方肃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不会娶别人。”楚云天答的面无表情。

    “为什么？”

    “因为我们命中注定。”

    楚云天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拉着方肃大步得向着马车的地方而去。

    方肃被楚云天这句略带煽情的话给弄的有些尴尬，什么叫命中注定？

    方肃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他不知道为什么楚云天会对自己倾心，现在自己跑也跑不掉，只能呆在他身边了。

    想着也许还要在他身边呆上很久，方肃觉得，自己应该跟楚云天打好关系，说不定哪天他想通了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不在跟自己纠缠了。

    方肃抱着这样的想法，想着再没有更好出路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楚云天身边吧。

    两个人乘着天色还未暗，赶紧向着家的方向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