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顿时有些不好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责任自己是接不下来的。不过在三位军官面前争论谁来负担这个责任,他也不会这么愚蠢。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不免解释道:“革命委员会的组建到中国革命爆发迅速的太出人意料了,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我们根本不可能去摸清整个革命委员会人员的底细。而且革命委员会到目前为止遇到的难题,都被吴自己所解决了,他都不求助于我们,我们又怎么去影响他呢?
我想你们也很清楚,德国在外交上并不能公开支持中国,就如同俄国人一样。除非革命委员会的实力确实改变了东亚地区的力量均衡,那么我国倒是可以顺水推舟的和革命委员会建立起稳固的关系。但是,假设革命委员会的力量达到了这样的程度,那么我们又无法对吴进行命令式的要求了,所以我们想知道革命委员会内部还有没有一位后备人员,可以在关键时刻接过吴的权力。”
霍夫曼少校终于收回了走神的眼神,他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后,平静的说道:“鲍尔少校刚刚说的话是正确的,我不知道公使先生有什么其他打算,不过我认为公使先生应该取消那样的打算。
想要让人接手吴手中的权力,就得了解吴手中都有那些权力,并了解这些权力来自于何处。就目前我们所了解的,吴手中拥有的权力,一是来自于俄国人,他已经几乎动摇了霍尔瓦特在中东铁路局的统治权;二是革命委员会,委员会的成员相当的复杂,既有中国的革命党人,也有俄国的布尔什维克,还有我们自己。
在俄国人那边,谁也无法替代吴川,假使他消失了,那么最为兴高采烈的应当是霍尔瓦特局长,他将会把失去的权力重新收回到自己手中。
而在革命委员会内部,我们虽然掌握了训练军队和制定作战计划的权力,但是真正控制住这只军队的则是布尔什维克,或者说是一个中国的布尔什维克政党。至于剩下的革命党人,虽然他们控制着地方的行政、司法权力,但是假使没有军队的保护和吴在财政上的支持,他们很快就会失去手中的权力,让位给地方上还存在的前清留下的各衙门和地方大户。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简单有效的权力结构,我们虽然建立了国民革命军,还能让这只军队按照我们的作战计划作战,但是控制这只军队的却是布尔什维克们。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们就无法让这只军队行动起来。
革命委员会虽然掌控了一切权力,但是军队的指挥权和财政预算却不在委员会手里。假设革命委员会同布尔什维克们分道扬镳,那么革命委员会就成了一个空架子。所以,掌握了布尔什维克们的吴川就掌握了一切。
但是,布尔什维克们假设失去了吴川,就等于是失去了一面号召军队和革命委员会服从于自己的旗帜。因为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理解什么是布尔什维克和社会主义,他们只是认为吴川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并建立一个全新的共和国取代满清政府而已。
吴川的权力,实际上是来自于各方的妥协。假设没有吴川,我们不可能同一群布尔什维克们联合发动什么中国革命。同样,没有吴川的话,中国革命党人也不会同外国人进行这样密切的合作,而我们也不可能给中国人这么多援助。
在这场中国革命中,各方都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除了吴川之外,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满足各方的需要。假使公使先生以为,花了钱就能扶植另一个吴川,那么我认为他正在让我们对于中国革命投资化为乌有。”
霍夫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特意观察了一下韩赐来越发难看的脸色,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现在的吴川地位还是不够巩固的,因为我刚刚说过了,他现在的地位来自于各方的妥协。但是,一旦他在战争上获得了对于一位强敌的胜利,或是北洋新军,或是日军,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地位就要稳固不摇了。
所以,假设我们要中国革命军向日军开战,那么就不能在战争之前动摇他。而在战争之后,要么我们已经不必考虑这件事了,要么就是无法去动摇他了。颠覆一国之政治,干一次也就算了,接二连三的干下去,只会让德国变为众矢之的。”
韩赐来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的意思。虽然沃尔贝克少校依然沉默着未发一语,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沉默无疑也是代表着一种态度-对于外交部不满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