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氨厂。而两人上了车之后,对坐在一个隔间内吴川就趁着身边无人的时候向他说道:“我已经通过康斯坦丁帮你获得了一个柏林大学化学系的名额,哈伯教授已经答应接受你作为他的弟子。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安排。”
赵楠有些茫然的看着吴川说道:“为什么要去柏林大学?我是想着跟你回国干革命去的啊。”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一种革命,农业革命。我国有4万万人口,但是适合耕作的土地却并不多,如果不能从肥料上面想办法,提高农业单产的水准,那么就无法养活快速工业化的人口。到时候,这就是一场灾难。
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块土地现在都是有主的,我们想要实现工业化只能依靠压榨本国的农业生产潜力,否则就得像日本那样走军国主义道路。但是日本还能通过抢劫朝鲜和我国来满足本国的工业化过程中的物料支持,我们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庞大的国家能抢劫谁去?就算把日本、朝鲜再纳入中国的治下,也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所以,我国既然不能选择轻工业慢慢积累的英国式道路,就只能走以重工业为主导的快速工业化道路。而走这条路,也就意味着农业要做出极大的牺牲。也只有合成氨工厂才能适时的反馈农业,令我国可以把这种非常规的工业化道路支持下去。
革命并不是只有上战场,将国外的先进技术引入到国内,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这也是革命的一部分。所以我需要你去了解学习合成氨的工业制造和设备生产,我已经给你的账户里存进了30万马克,就是用来打探关于合成氨制造的所有消息的。”
赵楠不由期期艾艾的问道:“可是德国人不是已经答应让我们去参观合成氨工厂的工地了吗?我们还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再去偷窃吗?”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承诺这种东西最不可靠了,更何况是列强的承诺。现在他让我们去参观,不过是觉得我们还有价值,一旦我们失去了价值,承诺也就失效了。而对于我国来说,合成氨工艺又过于重要了,能够提前掌握在手里,就是一种胜利。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列强身上,这是中国革命想要成功的唯一办法,否则革命总是要摔跟头的。”
赵楠似信非信,但也没有再反驳吴川的话,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和那位总是鼓动别人回去革命的孙先生不同,这位年轻的吴则希望他们能够尽可能的把欧洲的工业技术和哲学思想带回中国。这也许就是,原本一直对革命不敢兴趣的好友林栋,现在也积极为吴川奔走,联络德国、比利时、法国和英国的留学生们,号召大家联合起来,为新中国编制一整套从小学到大学的教材,并设立翻译书局的原因吧。
在孙先生那里,革命是热情而悲壮的,似乎大家不付出鲜血,革命就无法获得成功一样。但是在吴这里,革命就像是一部正在工厂中组装的机器,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做正确的事,革命就会水到渠成的完成。
他不知道究竟哪一方的革命会获得成功,但是他倒是更喜欢吴的做事方式。虽然他并不把共和挂在嘴边,但是对于想要建造的那个新的中国,却似乎已经成竹在胸,远比空有热情和口号的同盟会员看起来要可靠的多。
赵楠很快就理解了吴川的焦虑,当他们来到奥堡之后才发现,巴登苯胺纯碱公司在这里兴建的合成氨工厂,现在不过才刚刚打下地基而已,这几乎没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他们倒是因此得到了另一个优待,前往路德维希港,参观了巴登苯胺纯碱公司的化学工业基地,这里几乎就是一座钢铁之城了。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不是巨大的金属罐体就是各种金属管道,赵楠还是第一次深入这样的大型化工基地内部,一时看的目不暇接,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双眼睛。在他身边的吴川就显得坦然的多了,毕竟这在后世已经算是被淘汰的产业了。
当然这种钢铁造物给与的压迫感,不管在什么时代都能被视为一种人造的奇迹,哪怕对于后世而来的吴川。他仰望这些钢铁巨物时,心中想的只有一个问题,究竟建立新中国的那些人,是怎么把中国工业从0推到1的。
民国时的重工业比清末都不如,或者说国民党政府对于重工业的重视,大约还不及北洋政府,好歹人家也是拿出几百万银元投资建设过石景山钢铁厂的。如果没有了这个工业上的1,哪来的什么改革开放,难道今日的满清还不够开放吗?连外国军队都能进入中国保卫铁道线和内河航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