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澄愣住,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当来说,她所付出的代价不止是和祁琚错过的八年,甚至是更多。她只能慢慢道:“消失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和温家抗衡。”
两个人四目相对,但气氛突然冷淡下来。
温澄突然没有了倾诉的欲望,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八年前的程澈,而祁琚,也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少年。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是温澄意料之中的,即使她有自信自己能面对这些因为时光而产生的隔阂,却没想过,祁琚能不能接受一个现在的温澄。
“你变了很多。”祁琚放开紧握住温澄的手,搭在了冰凉的铁艺栏杆上。
温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拖鞋,轻轻呵笑一声,“是啊。”
就在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寂静气氛。
祁琚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本想直接挂断,却在看到来电人的时候,犹豫一会,还是接了。
“爸。”祁琚淡淡道。
温澄看着拖鞋一动不动,默默地听着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直到他挂断电话,温澄已经知道祁琚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爸让我回家一趟,说有急事。”祁琚说道。但他心里隐约觉得奇怪,祁建辉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命令过他回家,这是第一次。
“嗯,你回去吧。”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温澄说完话就拉开阳台的门。
祁琚看见温澄脸上勉强地拉扯出一个笑容。
直到温澄把祁琚送到门口,祁琚突然用蛮力抓住她的手腕。
温澄感觉到有些吃痛,诧异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你告诉我,你还会不会再走了?”过了许久,他苦涩地发问道。
温澄怔住,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她摇摇头,顺着祁琚的姿势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原来是这种感觉。”温澄在他耳边说。
“什么感觉?”祁琚抬手想搂住她的腰。
“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温澄小小声地说。
八年后,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个就像天秤两端,在无声中调换了位置。
我会在这里等你,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再来找我。
祁琚的手僵了一瞬,停在半空中有些无措,最后还是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温澄抱他抱得更紧了。
祁琚闭上眼,把脑袋凑到她清瘦的肩骨上。
·
轿车亮起灯,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温澄窝在阳台的摇椅里,顺着风在空中晃荡着。
祁家早些年因为业务拓展,也举家搬来浦淞市。不过半个小时,祁琚就回到了祁家。
林藻在门口等候他许久,一见到祁琚便迎了上来,恭敬道:“阿琚,祁总在书房等您。”林藻在祁氏已经待了将近十五年,其中有十年时间都陪伴在祁琚身边。祁琚只略略扫了一眼林藻的神情,便知道今天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祁琚走到三楼的书房时,祁建辉正在写字。
古雅的生宣之上,他提笔写了一个遒劲的“空”字。
“爸。”祁琚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祁建辉也低低应了一声,但目光却没有朝他看来。
祁建辉打量完自己写的字,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见到她了?”
祁琚一愣,马上意识到父亲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您怎么会知道?您派人跟着我?”
祁建辉放下笔,冷笑一声,“你老子还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祁琚沉默,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这么多年,您一直知道她的下落?”
“祁琚。”祁建辉没有正面回答他,话锋一转道:
“我从小便和你说过,为上者,切忌露出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你都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为什么,唯独遇上程澈,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作温家七小姐,你就这么容易露出把柄?”
祁建辉叹一口气,看着祁琚一副失神的模样,失望的摇头:“当初在新加坡,我和你提过皖南温家,你也知道温家的势力不可小觑。虽说如今,整个浦淞,能和温家相提并论的,除了我们家,还有明家和常家。温、明、常三家都有着多多少少的姻亲关系,但我就只有你和祁琅两个儿子……”
“——而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俩和温家扯上任何一点关系的。”
“温家的生意不干净。”祁建辉鄙夷道。
“当年温家扶持祁建英坐上老爷子的位置,把我赶出家门,用的哪些肮脏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出自于温家,”祁建辉的语气像在和祁琚念叨着家常,但眼里透露出来的狠厉却不容忽视,“如今程澈在温家混得风生水起,怕是继承了不少真传。”
“爸——”祁琚打断略带敌意的祁建辉,“这些年,你是不是见过她。”
祁建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点头回道:“嗯。”
“在哪?”
“去年在芒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