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过这样的道理。”轻视的目光飘然划过秦英那边,让秦英感到莫名不适。
秦英默默低头,避开了与府尹直视的可能。若此事发生在两三月前,她绝不会管府尹的地位官职如何做大一方,自己遇到大刺刺挑衅的人,定是要站起来据理力争。
不过今年二月秦英治下的西华观出了泄题案子,她狠狠地吃了次暗亏,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了。此后在外面的作为便十分内敛。
她不得不顾忌,自己强行和府尹叫板争辩,可能会产生的负面影响。
幸而秦英有李承乾做靠山,终究是没有憋屈到哪里去。
李承乾搁在下巴处的手指啪嗒一声,扣在了黄花梨木的小几上面,少年人独有的清明嗓音,难得带着点儿讥诮之意:“郑大人孤陋寡闻,却不代表秦大人的治山之策当真是荒谬可笑。”
用不带什么感情的冰冷眸光,几番扫视府尹,直把府尹看得心慌气短。
府尹也不清楚,自己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为何全完提不起长辈架子,反而被这尚不及弱冠的小儿,压制地如是彻底。他无法做出深刻思索,身上的横肉仿佛换了主家,哆哆嗦嗦地战栗发颤。
李承乾适时收回了,身为上位者的审视目光,微微缓和语气问道:“不知府尹可曾听说,太行山脚的几处茂密林子,已经被周围县民砍伐的差不多了。如今剩下的几十棵树,还是不足合腕的苗儿。”
他前两天为秦英修缮帛书文辞,也顺带着记住了她写的几个堪舆细节,例如太行山脚有些明显的伐木痕迹,虽然洪水过境许久,也带不去老树虬结的根脉。
他还记得秦英的帛书中写道:山水相依。山不定,水无宁。山旷林木,水道盈漫。
但凡明眼人都能推测出,河东数州正月发洪水,还真可能是由山林引起的。
这时府尹身上的压力顿消,也能腾出心神应付这小祖宗提出的话头了。闻言连忙施礼,也顾不得自己所居的身位了,小心翼翼地答道:
“太行山脚驻着几个比较穷困的县。冬天之时县民便拾柴烧炭来取暖。不过去年秋,有县民把山中林木,误认成了价值高昂的檀木金丝楠木之类,便结伙砍伐了数棵树龄过百的林木。某从别驾口中听得了此事,只是派手下罚周围几县的两成赋税。”
刺史听罢一下子皱起眉来,拍桌高声质问道:“这些县民本来就穷困不堪,不得已下起了邪念,郑大人却兀自提高了两成赋税?你是想要逼死他们吗?水患过后,河东人口大幅凋零,如今你可是满意了?”
府尹在众目睽睽中长跪不起,身子抖得如同筛糠的竹箕子,一个劲儿地认错道:“大人明鉴,郑某冤枉啊……”
秦英心中顿时觉得解气。
李承乾见府尹被自己轻轻一引就自乱阵脚,也懒得继续吓唬他了。能够达到目的,便毫不留恋地收拾起网中之鱼: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若采纳了秦大人的治山之策,并差遣得力的人手相助……本宫便答应给你遮掩过失,在陛下迁责时美言几句。等过两年吏部为你重新分配了官职,想必也不会贬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