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极其认真的性子,说一不二而且极守承诺。这是簪花娘子给自己的唯一弥补的机会。自己若是不能好好抓住,这辈子就别想重修于好了。
同时也算簪花娘子给他出的一道难题。她在用这样的方式问他,在你的心里,求道重要还是****重要?
李淳风弯起了一边嘴角,溢出了苦涩的笑意。
记得《孟子》之中写:“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额熊掌者也。”
——不过何者是鱼何者是熊掌呢?
他少年之时拜入益州成都府青羊肆,跟随师傅袁天罡修习道法。
师傅最初点着自己的额头给他启蒙的时候,就说修行是逆天而行,凡夫俗子以七情六欲为欢乐,而修道之人则需要清心寡欲,念念不离“道”这一字。修道者若是不能忘情,卦算得再好、斋醮做得再好也是枉然。
他最初不晓得师傅为何要如是警戒。可当自己在朱雀大街上,见到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簪花娘子时,他就晓得自己大约是要挣脱不了情网的,也达不到古之得道高人的境界。
若是自己为了簪花娘子而沉沦,似乎也无妨。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也莫要忘记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他说完这句,心里好像放下了前进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簪花娘子忽然破涕为笑,她主动走上前来,轻轻地勾住了他的左手小指:“一言为定。”
李淳风被她的动作晃了晃神,等反应过来,簪花娘子已经离开了这道斗折回廊。
他用力地摇首,驱逐了脑内不应有的遐思。最后自言自语道:“女子之心真是不可揣测的。”
秦英到饭堂的时候午时将要正中,执事们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
她伸头望了眼堂口几案上的木盆,看里面没什么东西,当下不敢再随意耽搁,坐在一张空席子上就向执事招手。
“大人要来点什么?”一个圆脸的侍者扬着笑道。
“来两份儿青菜和小米粥。”秦英随口道,楞了一下后拍了自己的脑门,才想起这里不是庙子里,不用止语也不用吃素。
“一根炙羊腿和一条红烧鲤鱼。”她又改口道。
此时苏桓转头望向了她,桃花眼里盛满了戏谑意味:“你有没有看过古书上的一句话,叫做食肉者鄙。”
秦英不假思索地接过了话道:“兰台你就别在这里掉书袋了,我还不知道你本身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说着指了指对方桌上堆成小山状的羊骨头,“别狡辩称这是同桌人吃剩的。这几案一共就巴掌大点的地。”
他故作可惜地啧啧叹道:“……秦大人你真是不给翰林院元老留情面呢。”
了缘师面无表情地拔干净自己碗里的每一颗饭粒儿,就当当菜的人声没有如自己的耳,又无声地扶着膝盖站起身走出去。
苏桓对秦英摊开了双手,以动作表示道:你看了缘师这样以身作则,生生地把翰林院的饭堂变成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