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色的帛书上,竟然真是陛下擅长题写的飞白。浓墨重彩的“翰林医待诏”字眼硬生生地撞进了她的眼眶,秦英的双目渐渐湿润了。
这五个字秦英无比熟悉,“翰林院待诏”是她上辈子得到的至高荣耀。
“若秦某没有记错,翰林院待诏是六品官位。而秦某只是个药藏局的九品侍医。”她愣了一会儿嗓子才发出声来,她的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许多。
“这两个并不冲突的。”副手将陛下的手迹小心收起后娓娓道来,“九品侍医为大人的职事官。六品的翰林院待诏则为您的行官,您可以看成无什么实际意义的名号。月俸和年俸会按照职事官发放。”
秦英大概是明白了,她点点头又问:“那某可还需要到翰林院述职?”若是真的只是封她头衔,她就不用在翰林院轮值了。
“这月十五去吧。左庶子大人在接到陛下手书时,就已经把你的名字报备到了翰林院,你今后不单隶属左春坊,还要听翰林院的调遣。”副手想了想道。
她的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相,她低下头礼拜道:“秦某谢过大人教导。”
说来说去,她喝了一碗有带毒的汤药,虽然看起来是升官了,实际上却是吃力不讨好。
升官又不给加薪。这算是哪门子的升官。
秦英转念想到自己有机会去翰林院看看那些许久不见得的故人,心里淌过了一条暖流。
副手传达完了消息,又对秦英说了来取鱼符的日子,两个人才拱了拱手互相道别。
她才从左春坊回到东宫丽正殿这边儿,没来得及到厢房里换下一身的官服,便被一个素衣的宫侍叫住。
“大人且留步。半个时辰前东宫禁卫来报,那两个药童抓到了,现正被关在大理寺狱。太子殿下不顾身体,出宫审问去了。秦大人是否随后前往?”
大理寺这个词挑起了她的神经。秦英缩了缩脖子,低声回答:“……好。”
宫侍弯身应声,带领着秦英走过东宫的守门,坐上一辆装饰端丽的青辂。
青辂是太子殿下所用的车驾之一。
秦英是太子的近臣,宫侍如此安排倒也不算逾越了理矩。
车轮辘辘地滚动在朱雀大街的石板路上,她听着有节律的声音,微微眯起眼。手边放有几个点心碟子,不过秦英都无心食用。
其实她并不愿意到大理寺去。
大理寺,连接着秦英记忆里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
马车在片刻后停下来,秦英搀扶着宫侍的手臂下车,双目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那种眩晕还带着十分显著的……名为恐惧的心情。
她强压抑着心中不畅快的感觉,走进了由两只狴犴镇守的巍巍寺门。
穿过大堂经过一片空白场地,秦英闭起了双眼。脑海里回放的是自己被斩首于此的血腥一幕,胸口滞气不安分地翻腾,她袖袍里的手攥了一下,又缓缓地放开。
行走在幽幽明明的甬道里,余光瞥见一间间破败的牢房,她好像被生生拉到了上辈子里,不适之感越演越烈,她强迫自己屏蔽五感,跟上前人的脚步。
“秦大人,到了。”
展现于秦英眼前的是一场刚开始的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