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走了以后我没有睡觉,等头发干了就坐到了屋顶上。
抱着膝盖坐在凹凸不平的瓦片上,我抬起头,星光毫不吝啬地洒满我的全身,墨色的天空美得惊心动魄,让人都想躲避那让灵魂都在悸动的圣洁。冬天,屋顶并不是一个长期待着的好地方,只是,连外套都没穿的我固执地待着,冷风让我打了个寒战,手心的伤口被瓦片硌得生疼,我闭上眼睛,时间在脑海里回流,似乎又回到了和三个傻瓜坐在天台上看星星的时候。
“大哥你看那边的星星好亮!”
“那是北极星。”
“北极?北极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法兰,你知道吗?”
“北极,地名吧。。。我也不清楚了啦,你的问题真多。”
“不行我要弄清楚!铃音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喃喃出声,我看着熠熠生辉的北极星,“那是一个好冷好冷的地方呢。。。”
只可惜当初问我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一颗流星划过,眼泪一样稍纵即逝。记得妈妈说过,流星划过的一瞬间许的愿望会灵验呢,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小时候那样,幼稚而虔诚。
“流星啊流星,我的愿望是,在我离开之前,不要再有重要的人死去了。”我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壮士,我唯一在乎的就是身边那群叽叽喳喳的人,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我挥刀斩切的唯一动力。
“呐,流星,你听见了吗?”夜空是缄默的,一阵风呼地吹过来,我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一片雪花飘到眼前,随之而来的是漫天飞雪。
“呐。。。”我踡起肩膀,“好冷。。。”
是啊,好冷。。。冷到连眼泪都是冷的。
“好讨厌啊。。。就不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吗,非要这样把我驱逐出去是吗。。。”
大声的质问,回答的只有若有若无的回音,我无力地跪坐下来,云雾渐渐遮住了北极星,我低下头,目光不再灼灼于那抹光辉,因为,已经看不到了。
而且,似乎也不会有流星了吧。。。
“真的嫌自己身体好。”披风落在头顶,我下意识地裹紧,雪花打湿了我的头发,冰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无助。
“为什么跑到屋顶上来。”陈述句的语气,加一个一点也不温暖的怀抱。
“呐,没什么,只是想而已。”
“蠢死了。”头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行。”
“你不会不在的!”我猛抬起头盯着利威尔,对方清澈见底的蓝眼睛里我看见如受伤小兽一般哀嚎的自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先声夺人,真是懦弱如我。
“你不嫌冷,我还嫌冷。”利威尔的眉毛挑了挑,他不由分说用披风把我包的严严实实,单手把我抱了起来,“给我乖乖睡觉去,别在这里发神经。”
我沉默着,被丢进卧室,利威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蜷成一团拼命发抖的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躺到我边上,“你这个小鬼,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是跑上去看雪的。”
“呐。。。”我翻了个身钻进利威尔的臂弯里,“你知道吗,在流星落下的时候许愿,愿望会被流星记住的,到了以后,就会实现喔!”
“你是发烧了吗,说什么胡话?”
“我认真的利威尔!”为了证明自己没发烧,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我很清醒的!”
“行了,快睡!”利威尔的脸颊抽了抽,随即用力把我的头塞进怀里,“不然我让你累到自己睡。”
哼,老流氓。
安心地闭上眼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平静,雪还在下,我的头发还在变白,大概,第三场雪也不远了。
明知道不会有未来,那何必还有期待?
白色的头发美得让人心碎,是所有人憧憬的纯洁,只是,抚摸着白发,感受着那异样的苍老感,我不禁苦笑,任何的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也许,这是我在这世界,最后一次的任性了。
也许以后不会有机会参加壁外调查了。
也许我看不到这个世界和平的样子了。
也许我的生命会永远的定格在24岁。
也许,我不会再有一直看着已经35岁的你一直这样年轻的老下去。。。这是什么鬼话。。。
呐,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因为,我拥有过,拥有过所有,在我最美好的年华。
贪心的叶铃音,也应该知足了。
贪心的我,也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