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翰开口道,他的话是那样的决绝,同时又有一股凄凉。
一个优美的女人声音传来:“燕翰,落神城回不去了。我离开西山谷时,看到落神城早已经被妖兽大军淹没…很抱歉,以西山谷的势力,也只能挽救西山镇部分人口。”
此时林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燕翰一听林音的话,知道大势已去,身子突然僵在那里,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之后盘起腿来,低着头,长发遮挡脸面,默然无声。
燕翰想起他与芊木的家,想起夏风,想起胡浩,想起三王,想起所有见到过的落神城面孔,同时他想起哑女,但却不是此时的紫雀…
很多人过来安慰他,但是燕翰坐在原地,再也不肯抬头,再也不肯说话。
风萍静的心很痛,她对燕翰非常怜惜,可是她却没勇气过去安慰他。
大厅有一个人一直注视着燕翰,他其实与林音一起走进来的,只不过看到燕翰之后,他就完全惊住了。这个人就是修鱼海!
修鱼海来到燕翰跟前,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牛力,你婆婆妈妈坐在地上像个娘们,你不想起来见见你了不起的朋友吗?保准让你吃惊不小!”
“你不就是海哥,岱舆宗的前任宗主修鱼海吗?”燕翰终于开了口。
“臭小子,你之前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你走之后,我偶然机会猜到了你,不过当时的确惊到了我!”燕翰依然坐在地上,连看都不看修鱼海一眼。
“牛力就是燕翰…没想到你我这两个烟友都没吹牛,不过你的身份让我更吃惊!”
燕翰心境稍稍平复,站起身来说:“本来打算再见到海哥时,定要共同畅饮一番,可惜我今天心情不好,我要出去走走,就不能奉陪了。告辞!”
燕翰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根本无心与老朋友叙旧。
“我和你一起去!”没想到风萍静与紫雀二女竟然异口同声,让场面颇为尴尬。
安静了好长时间,燕翰拒绝了二女的好意。
风萍静的脸顿时红透了脖颈,林音看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一眼,摇摇头。
而紫雀刚要随燕翰走出去,却被修鱼舟拦下来,说:“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吧!”
于是紫雀听从了修鱼舟的命令。
修鱼海看着燕翰离去的身影,哈哈长笑,在大庭广众大大咧咧地说:“这臭小子,不会是有这么大的魅力吧!”这句话显然让二女更加抹不开面子。
林音白了修鱼海一眼,伸出二指弹出一道真气,打在修鱼海的后脊梁上,差点把他打了一个跟头。
“谁?谁打我?”
几天来,白云城的城头上始终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那里,遥望着西方。有些时候,会听到他神神叨叨对着空气说话。
“夏风,你这个兔崽子,领我去个有品位的地方!别一出去,就要去妓院!”
“胡浩,你可不可以不要再luo睡?”
“三王,你们可不可以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
“芊木师姐…”
“…”
有些人活着,是依赖内心的一丝念头,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那个家园,好好生活。其实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内心的家,已经不存在了,却还要生活在幻想里。
“小兄弟,我看你天天看着远方,你很想家,对吗?”一个苍老的守成人对燕翰说。
燕翰没有回答。
那老者接着道:“我很羡慕你们这些从远方来的人,走过天南海北,见过世面。你知道吗?我在白云城呆了七十年,生了五个儿子,四个女儿,有四十多个孙辈,却从未走出过这个家,走出过白云城,这是我这辈子最大遗憾。现在一把老骨头,更动弹不得了…”
燕翰沉默了许久,突然说:“老人家,你是幸运的。流浪的人,见过世面却没有幸福;守家的人,看似愚钝,却收获了幸福;淳朴的人脚下已经是天堂,却对外界无限憧憬…”
燕翰似乎在对老人说话,又像不似,他神神叨叨地走下城墙,朝着酒馆走去。
白云城人满为患,酒必然很贵,燕翰在一家小酒馆连续喝了很多天酒,身上已经没有分文,但他继续管店小二要酒。
燕翰酒饱之后,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被店小二叫住。
燕翰醉醺醺地耍着无赖,“白云城这么牛气,难道就不能给难民供几天免费的酒喝?”
燕翰的理由显然不能让店小二放过他,很快店小二找来几个打手,结果他们刚要动手,突然出现一股剑气将几人掀翻。
紫雀不知何时从后面走了进来。
不多时,紫雀又狠狠地将几个人拳打脚踢地教训了一番,差点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为燕翰出气之后,紫雀走过来,刚要扶起他,却被他一下子推到一边。
燕翰醉醺醺地说:“我没有给酒钱,是我理亏,你为何要打他们?…难道修为高了不起吗?…修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哥哥…”
燕翰喷着酒气,愤怒猩红着眼睛大声道:“不要叫我哥哥,我的妹妹是哑女,不是你紫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扣押在岱舆宗?我本可以和落神城的兄弟一起战斗,现在落神城没了,落神城的人都死了!你以前的呆过的家,所有人都死了!你同情过他们吗?你的心里现在只有岱舆宗!你受这把剑蛊惑,早已不是那个哑女!”
紫雀眼带泪光,魔剑在他手中不停颤抖,她的眼神不知何时出现一团黑气。
“也就是你以前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都是假的?”紫雀语气变得冰冷。
“是的,我从没有想过要永远留在岱舆宗,我一直都在骗你!你觉得不爽,你可以杀了我啊!”
紫雀手中的魔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之后紫雀用力握了一下剑鞘,强压住魔剑的杀气。
“明日,你要随岱舆宗参加神宵山的仙派大会,否则不要认为我真得不敢杀你!”紫雀冰冷地说完,身影便消失在酒馆。
燕翰酒醒三分,之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