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刻丝仙鹤大氅上面有几滴融化的水珠,似是在殿外暖和了片刻才进殿的,身上沾染的寒意已经消散不见了。
偏偏手里拿着一双与他疏离的气质不符的软缎嵌珠鞋,半蹲下身为漂亮明媚的少女穿鞋时,周身凌厉孤傲的气场都变得温和起来。
扎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气氛和谐的两人,……有点碍眼。
“皇叔……”槐桑不安地缩了缩小巧圆润的脚趾,然后就被君鹤鸣轻轻圈住了脚腕,“动什么。”
“皇叔……有点痒。”宽大有力的大手,虎节处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正好抵在槐桑脚腕突起的踝骨处,磨擦间激起一阵阵痒意。
“娇气。”君鹤鸣不轻不重地开口,连眼皮都未抬,为槐桑穿好鞋,又为她整理好弄皱的衣摆,抬手把她鬓间凌乱的发丝捋顺,“桑桑也学会养男宠了。”
“桑桑没有!”槐桑心虚地眨眨眼,“桑桑只是……只是请若羌国的质子到殿里喝茶罢了!”
“是吗。”君鹤鸣看透不说透,“正巧皇叔也口渴了,可以在桑桑这儿讨杯茶喝吗。”
扯谎的槐桑上哪里给君鹤鸣弄茶去,就算让秋瑾现去煮茶,也得耗上一段时间。
“桑桑莫不是……不想招待皇叔?”君鹤鸣眼底漫上些许笑意,面上却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想看她心虚的可爱小模样。
“桑桑没有这个意思!”槐桑像踩了狐狸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跺跺脚,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茶……茶还在煮着呢!皇叔稍等一下就好!”
“是吗。”君鹤鸣挑挑眉,“皇叔看桑桑与若羌国质子这个样子……还以为你们早就喝上了呢。”
“唔……唔……没有的事!”槐桑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君鹤鸣。
“皇叔……皇叔……桑桑有事要吩咐秋瑾!皇叔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桑桑很快就回!”
还没等君鹤鸣反应,槐桑便一溜烟儿地跑出殿外了,“秋瑾,快去煮一壶茶!”
“公主想喝哪种茶?”
“随便哪种!要那种煮的最快的,越快越好!”
——
君鹤鸣看着槐桑离开的背影,转头收起笑意,审视地打量着直挺挺站在一旁的扎那。
“桑桑让你为她捂脚,是你的荣幸。”君鹤鸣目光淡淡,疏离而客套,话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别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妄图爬上公主的床,去争夺她的宠爱。”
“你只是一个被若羌国放弃的棋子罢了……被送过来示好的物件,何谈什么身份呢。”
扎那不答话,静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被君鹤鸣的话说得难堪羞愤的意思。
他盯着君鹤鸣冷冰冰的脸色,……握了桑桑的脚,好碍眼,好想杀掉。
——
“快去请太医来!公主殿下发热了!”这天秋瑾叫槐桑起身时,却半天也没等来槐桑的回应。
怕永乐公主出了什么岔子,秋瑾不安地推开门,便发现槐桑正潮红着一张小脸,难受地皱着眉头,俨然是发热了。
“再去东宫向太子殿下禀报一声。”秋瑾打了一盆冷水,把手帕打湿敷在槐桑的额头为她降温,一边等太医的到来,一边让春笙去东宫告诉君泽宸一声。
“桑桑怎么样了?”君泽宸焦急地看向把脉的太医,身上还带着冬日的凉气,顾忌着槐桑的身体,君泽宸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寒气消散。
“永乐公主这是突发风寒了啊!”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收回覆在槐桑手腕处的帕子。
“永乐公主本就身体欠佳,如今又正直寒冬,正是风寒高发的时节。”
“好在永乐公主平日里按时喝药,又有太医定期为公主检查身子,因此并不严重。”
“臣开几副药方,一日三次为永乐公主按时服下,不消七曜便可痊愈。”
照例来到凤阳阁为槐桑暖脚的扎那今日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吵嚷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是槐桑突发风寒了。
“阁下今日先回去吧,永乐公主身体抱恙,待公主风寒痊愈,便会有宫人通知阁下何时再来的。”
因为扎那从没说过话,宫人们不知如何称呼他,只能不出错地称他为阁下。
宫女抬起头,却发现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扎那没了踪影,正疑惑他去了哪里,转过头才发现,扎那竟不知何时跑到永乐公主床边去了。
扎那看着脸色潮红,难受地呻吟出声的槐桑,眨了眨眼,敞开衣襟,抓起她的脚踩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
君泽宸眉心一跳,对扎那如此明目张胆挑衅他的作为心生暴虐,薄唇轻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都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