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穿着鸿鹄补服的官员,他一出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便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路,极有排场,他是此处的县令,镇上的人们大多都认识他,了解他平日里的作风,同样也对他避之不及。
而这位官威大得离谱的青天大老爷却破天荒地对着唐昭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指着被捆起来的药师说道:“这夜半闯入试图谋杀大人您的逆贼,下官这就带走了。”
他说完便指挥着手下的衙役,想先捂住药师乱说话的嘴,在将其带回县衙。
他在这穷乡僻壤当了许多年的小官,早想借力调去能多捞些油水的地方,可惜朝中无人,又在之前因为站错了队得罪了人,几乎大半辈子都蹉跎在这里。
恰好前些时日各地有叛军树旗造反,京城那边便派了唐大将军前来平叛,唐大将军率领一支轻骑一战即胜,将叛军打散,大部分叛军被生擒,而有少部分叛军潜入西南群山之中落草为寇,山中没了骑兵的用武之地,唐昭只能联络西南守军一寸寸搜山围剿叛军,顺便围剿困扰西南多年的匪患。
而联络守军这种事情与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但巧得是,他的府衙所管辖的地方基本全是穷乡僻壤匪徒横行的山沟沟,而府衙治所也就是这处小镇可供守军歇息存储物资,就这样一来二去,他才得了一个与京城派来的传说中的人物相识的机会。
药师看见这位平时鱼肉乡里的县太爷的态度,就知道唐昭大概率是他一个回春堂跑腿的药师得罪不起的人,于是就更死咬着“妖邪”说个没完,并且剧烈地挣扎起来。
私藏妖邪者罪无可赦,这可是陛下亲口下的命令,就算这人有通天的本事,再吓死人的背景,还能大过皇帝去?
人群中的声音更重了些,有些人甚至借着妖邪之名讲了个鬼故事。
“……我跟你说,我就看见了一眼妖邪,三头六眼,那真是名副其实的面目狰狞,而且后来我回去之后连病七天,还是回春堂的大夫给我治好的。”人群显然对能给自己治病的药师的信任要胜过平常就不做什么好事的贪官,所讲的故事愈发离谱起来。
唐昭听着那些话语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当他看见那一张张全神贯注的面孔与眉飞色舞的声音时他意识到,大多数人是相信那人所说的,仿佛在讲鬼故事一般的话的。
可这样,是对的吗?他想起了从前有人曾经教导过他的话语,也想起了刚刚相识了两日的姑娘,除去那一双异色的眼眸,哪来的三头六眼,又哪里面目狰狞?
“我不是妖邪,我房中也并无妖邪。”他说着将两扇门都完全打开,让凑热闹的人也能将客房一览无余。
“谁说你是了?谁说你房中有了?”药师见唐昭这般举动,得意了许多“我说的事与你同行的那个姑娘,我亲眼看见的她的眼睛是金绿色的!”
“你说的是那位带着黑色帷帽的姑娘?隔着黑色的面纱阁下都能看见姑娘的脸,在下真是佩服。”唐昭话锋一转想要绕开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阿九的确是药师想要找的“妖邪”,可是,无论阿九是被药师还是被官府带走,大约都逃不过不得好死的下场。
围观群众的关注点转移到了臭流氓偷看姑娘脸上去了,但药师自己自然不会任由唐昭岔开话题。
“阁下承认确有那位姑娘就好,只要你让那位姑娘出来给大伙看一看她的眼睛,我便直接认罪伏法,县太爷怎么判都不会有一丁点怨言。”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更何况他们还能多看一眼漂亮姑娘,店小二直接说了阿九所在的房间,“那位带黑色帷帽的姑娘,好像是在隔壁房住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