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柏夜发现自己是躺在别院的卧房床上的。
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双手撑着床榻,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愣了半天。
已经好多天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酸懒的感觉一扫而空,全身都很舒坦。但是他的心却是空落落的。总之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
忽然一阵恶寒袭上心头。
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睁眼之前,他还清晰的记得,夜里作了个舒舒服服的美梦。睁眼之后,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柏夜有些发慌,抱着头努力地回忆。过了很久,脑海中的凌乱画面也拼凑不上。
依稀记得半空中有琴声。
身边有种奇怪的味道。
好像身边有个卖馄饨的小摊。
那个摊主的话涌回到了记忆中。却零零碎碎地叠在了一起。
“……每隔七日,你们算赶上了……”
“……圣灵巡游……每天…”
“一看就是刚来帝都吧……”
“……今天是长老……”
柏夜惊出了一身冷汗。
圣灵族?昨天晚上这么明目张胆吗?在帝都公开巡游是什么鬼!
七拼八凑了半天,柏夜终于仰面朝天瘫回到了床上。凭空消失的记忆,突然一下子都回来了。每一丝声音,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真真切切、纤毫毕现。
……当空灵飘渺的琴声从隔壁街坊传过来后,那个小贩也不管自己的摊子,挤开他们,就那么走了。小伙伴们一时好奇心起,便跟了上去。
转过街角,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河沿一排大道两边,不光挤满了平民百姓和从烟花之所冲出来的豪客,还有很多身份各异的达官贵人。
柏夜仔细看过那些人的腰间,有不少都是身着便服、系着暗青官带的朝官。这些官吏甚至拉家带口、抱着孩子。
所有人都恭敬虔诚地注视着缓缓驶过大道的车队。
前面开道的是打着白纱幡帜的白袍人,队伍中间是一乘银灰色的高厢大车。车后还跟着几列白袍人。
柏夜记起来了。昨天夜里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全身都笼罩在白纱里,连脸上都蒙上了纱巾。
当然,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不是这群怪人的装扮,而是从他们身上回旋荡漾出的浩然灵力。
当时,小白严肃的低声解释了几句,芳邑人和大小姐才明白,幡帜上符号代表的,是九老堂。
所谓“圣灵巡游”,竟然是九老堂组织的。
在柏夜原本的印象中,自己圣灵族王室仅存血脉的身份,在东陆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
直到昨晚他才意识到,那仅仅是背负在他一人身上的原罪。
圣灵族征服东陆以来,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近千年。虽然四百年前绝大多数族人都返回西陆了,但还是有极少数的圣灵族人选择了留守。他们自称西陆遗族。
即使北方七姓王族崛起,推翻了急剧衰弱的纯血王朝,这些遗族仍然附庸于东西陆混血族群建立的大澜国,继续好好地生活着。
所有的遗族,全都归九老堂管辖。而九老堂,在澜国还拥有着名义上的崇高威望。
而柏夜的父亲和长老们并不归九老堂节制,他们是从西陆流亡回来的圣灵族王族贵胄。
西陆,已经没有人认同他们。而东陆,也没有谁会再接纳他们。
隐居芳邑的三位长老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身在旧镇法阵中的父亲,能在两年之后复活了。只要他回来,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柏夜打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从没想过要拿回这天下。父亲,那具半死的活尸,是他唯一的亲人而已。他只希望能做些什么,不让自己的亲人再受折磨。
纷乱的思绪拉回到了昨天晚上。
九老堂。
大帅已经安排好了。他来帝都,就是要到九老堂疗伤的。
可是在到帝都的第一晚,自己就被九老堂当街迷晕了?而受到影响的恐怕还远非他一人。
“圣灵巡游”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老堂在帝都公开施放某种奇怪的秘术,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却没有人管。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坐起身来,合眼内视查看了一番,身体内的混沌灵力没有任何变化,身上也不见异样。
但昨天晚上可不是。他依稀记得,那股时而低怅、时而高昂的古琴之声,把周边所有人都牵引住了。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刹那,柏夜看到身边的人都满脸陶醉,甚至偶尔有几人还随着琴声扭动起了身子,而柏夜自己也是全身轻飘飘的,舒畅无比……
然后,他就忘了自己做过了什么,反正就回到了别院。也不知兄弟姐妹们怎样了。
正想着,卧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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