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人影,沿着兵道自北面激射而至。到了雷皇面前才倏然止步,接着便跪倒在地。不远处的雷家近卫大惊失色,但刚冲过来几步,就被雷皇伸手止住了。
雷皇见过来人。
是乌家的年轻黑衫!
国师一惯波澜不惊的脸上显出了讶异的神色,老人抢上前两步,扶起了来人。
“你怎么样?我以为你……”
乌家公子见到老师很是激动,但喘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过了半晌,才神色惨然地低下了头:“有负老师厚望,有负雷皇重托。”
雷皇挥了挥手:“不急,慢慢说。”
“芳邑有弄火的长老。密道被毁。除我以外,全军覆没。”
国师焦灼的眼神黯淡了些下来,随即一怔:“弄火?他的秘术有什么特殊么?”
“有!我带来了证物。”
说着公子后退两步,便开始脱去破烂不堪的黑袍。很快,年轻人就精赤了上身。他缓缓地背转身过来,露出了一道笔直的烙印。那烙印纵贯他的后背,留下了半尺阔的的焦痕。
雷皇看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和国师都认识这道烙印。只有那个人,才能释放出这个模样的火焰秘术。
国师的眼中,真的像是冒出了火焰。
火语。
已经失踪了十八年的叛逃长老。
“还有,在温阳偷晶核的小贼就在芳邑,他是圣灵王族的余孽!”
国师悚然一惊,颤声问道:“怎么说?”
“他会吸灵力!最近几桩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国师怔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脱下了自己的长衫,轻轻围住了爱徒。
“澜国人已经传出铁卫出山的消息。五行长老也已现身。他们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才是我们的目标。陛下,恐怕我们的努力方向,要调整一下了。”
关南平原,第三屯
这几天的海州营地里,总是人心惶惶。
第三屯的守将汪将军和张彤参将默默地对坐而视,其他的海州将官也全都心事重重。
澜国和蔚国在第三屯已经耗了几天。七姓王全都收敛了队伍,守在营地里一动不动。
而南边的战事发展得太快了。海州首府龙游城早已沦陷,全州大部土地也都被南陆人攻占了。
最初两天,海州将领群情激奋,想要冲回家乡御敌。但是他们的血勇只维持了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便被大师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想拉炬石车回去报仇么?想想你们来这里花了多长时间。”
这几天,有力使不出的军官们总是聚在一起。渐渐的,议事帐篷里的牢骚越来越多了。
“雷州兵不知怎么样了。说是来这边支援的,现在还不见到前线。他们这速度比咱们还慢。就算是半路往回赶,恐怕等他们回到家,雷州也都被南陆占干净了。
“雷州……他们自己走进走出都费劲,南陆人估计也够呛吧。”
“听说他们那些南陆人,有很特殊的山地兵种呢!”
作为海州兵中官阶最高的领袖,汪将军烦透了手下人的嘟囔。
今天早上有人悄悄传话过来,说南陆人分检囚禁了很多北上支援的兵将家属,还派人给大营送来了很多封家信。
这个消息他没敢透露给兄弟们。
不知大帅会怎么处理。这事要是应对不当,搞不好就是一场营啸。
正烦闷间,营帐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了。走进来的,竟然是大帅。
所有将官忙不迭地起立站好。
大帅看了看面前的海州人,淡淡地说:“南陆人把诸位亲眷的家信送给了丞相。现在信已经转送来了。”
没有一个人不激动。他们的家人,应该大都被囚禁了!
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大帅面前,怎么能自乱阵脚。
大帅看着这些浑身颤抖的汉子,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安慰几句吗?”
“请大帅放心!大澜国哪里都能埋海州兵!”张彤突然暴喊出声,吓得众人一激灵。
随即,反应过来的海州将领们纷纷激动地行礼:“请大帅放心!”
大帅看了看率先表态的张彤,点了点头,在帐中找了个座位坐下,才说道:“信在帐外,自己去找,抓紧回信。写什么,你们自己考虑吧。”
十几个军官呼啦啦全冲出帐外。
“雕虫小技。”营帐的角落里幽幽地传出句评语。
大帅微笑着看了看萎在角落里的大师。又看了看还站在帐中的游击参将,问:“你怎么不去?”
“启禀大帅,我,我孑然一身,没有家人。”
这回连大师也乐了:“这聪明耍的!真有你的!”
说着,大师站了起来,捶了捶后腰,懒懒地说:“还看不出来?大帅要跟我说说话,你先出去回避回避!”
营帐里只剩下了大帅和大师两个人。
大师却盯着帐顶的油灯,不看大帅。渐渐地,他的眼神似乎柔软了起来。
“感谢你守诺照顾他们。”
“我会继续照顾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