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根竹竿松散地插在水中,只冒了个尖。黑暗中,旁的再看不真切了。
巴、索两位小叔叔已经拎着兵刃向船屋掩了过去。柏夜咽了咽唾沫,心头连着颤了五六下。
他们的目标,是人。
没有法子。
他试着开导自己。在蔚国,他们绝对不能暴露行踪。这事以前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少。尤其现在生死攸关……
不过,只为劫船的话,敲晕了渔民就好吧。
小叔叔们很快就折返回来。“船上没人。”巴泓叔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补了一句,“看痕迹像是突然离开的,有几天了。”
“先上船再说。”
船屋吱扭扭地荡到河心。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獴伽不会水,这条小河算是救了命了。毕竟乙弛和柏夜两个人要牵扯大家太多的精力。
柏夜轻轻握住了小乙的手,感觉似乎又冷了几分。
只顾了自己逃命,一时竟忘了,兄弟才真的是性命攸关。可跑了半夜,解毒的法子却没了。
一路上不停给乙弛输入灵力疗伤的小叔叔们也一筹莫展。人已换了几次,大伙都有些疲惫了。
胡子叔挤进了狭窄的船舱,手上拎着个木桶。
“是不大对劲。”他伸手捞出几块发干的鱼食,“至少三天了。”
柏夜瞬间领悟。按叔叔们的判断,专犁是刚刚路过的,这船屋里的人要是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便不可能是在躲避它们。
而且网箱也没被破坏,里面的肥鱼对食量巨大的半水生巨兽来说,可绝对是不能错过的美味。
那么,究竟之前发生了什么?渔民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舱外突然传来一阵低声咒骂。众人猛地站起来。船身立时摇晃起来,柏夜费了好大劲才稳住了身形。
待他钻出船舱,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獴伽兽群已经偏离小船的方位,远在半里之外的下游岸边了。那里河道收窄,距离对岸不过六七十步远的样子。
近百只黑乎乎的灵兽安静地挤坐在一起,默不作声。看得人头皮发麻。
巴泓叔没有看那群灵兽,他伸手指了一下兽群面前的河水。
水面下无声地浮出一片片泛光的巨大骨板。那就是专犁!就在半里外的水中!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串低沉的哨声,嗡嗡的声音直钻到众人耳中,听着有些堵心。
河中搅起了层层水波,慢慢转成了几个巨大的漩涡,看不清有几头专犁在水下往复游动着。
哨声接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接近了河边。柏夜被胡子叔一把压倒在船板上,他不敢抬头,只贴着船帮努力往前看。
越来越低沉的哨声似乎是在发着什么指令,河心间被搅起来的巨大水流一点点变得迟滞,渐渐竟有些粘稠了。
不多时,翻滚的漩涡外沿,忽然冒出几颗巨大的头颅,几道白色的吐息骤然喷射而出。
待到惨白的雾气散开,柏夜惊骇地发现,河面上一排四个漩涡,就那么硬生生地被冻结成巨大的冰雕。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条冰封的通路,诡异地浮现在小河之上。
河边的獴伽兽群齐齐起身,一只接着一只,步履缓慢地踏上冰路,摇摇晃晃地爬到对面的岸上。
又一只接一只的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