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将网子一把伸进了冰洞里,隔了片刻一网网上来,二人翘首以盼,摒住呼吸,又同时叹了一口气,耷拉下了肩膀,小小的网子里面,空空如也,连个草刺都没有。
见小男孩儿羞涩而失望的表情,鱼白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从空中飞旋而下一只巨大的海东青,爪子里抓着一条手臂粗细的蛇,刚刚断了气,连身体都是软的。
鱼白用匕首将蛇皮割了,将白色的肉划成一缕缕,扔到了网子里,对有些胆颤却没有退缩的小男孩笑道:“这回试一试。”
小男孩鼓足了勇气,将网子再次沉入水中,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水面,生怕一错眼睛,鱼儿便逃之夭夭般。
不一会儿,果然水花溅起,小男孩兴奋的脸儿更加的红了,手使劲一扬,几条尺长的鱼飞出水面,飞出网上,蹦到了水面上,欢实的蹦跳了几下,随之冻僵在冰面上。
小男孩儿兴奋的将鱼儿抱起来,鱼白叫着让他松手,他却说什么不肯松手,两只手冻得红疮斑斑,指腹上裂着无数的口子。
鱼白心下凄然,这六年来,她一直在温暖如春的南方,即使到了冬天,也如同北方的春天般,王安世仍怕她冻着,屋子里的金丝碳火盘总是点着,却阴差阳错给她烤信鸽创造了优越的条件。
即使是做生意,鱼白都是运筹帷幄,高位操作,从不曾下到这贫瘠的农村中来。
如今回到这滴水成冰的北方,如此贫寒的孩子,如此恶劣的环境,造就了孩子豁达而坚强的性格,让她不免有些汗颜,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也是那样坚强,那样自信,那样勇往直前,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仍是不愿回头。
鱼白心中不胜唏嘘,将怀中的深蓝色帕子掏出来,用纤细的手指头刮了刮小男孩儿的鼻尖道:“小傻瓜,用帕子包着,免得冻伤了手。”
不由分说的拉起小男孩儿的手,用深蓝色的帕子包了起来。
帕子是上好的云锦,绵软而舒适,贴在肌肤上有些爽滑,有些松软,说不出的熨帖与舒服。
小男孩儿的手上刚刚抱了鱼,手上和大襟上贴着鱼血、混着泥土,腥腥的味道遍布全身。
将蓝色的帕子登时弄得腌臜不堪,小男孩儿吓得一缩手,慌乱道:“使不得!!!”
鱼白心里气急,原来远远看着不怎么样,刚刚拉起来小男孩儿的手,近距离的看着和抚摸,小小七八岁孩童的手,竟如上了年纪的农夫般,遍布了蚂蚱口,黑色的印迹印在了裂缝中,即使泡上一天,也不能完全清除里面的痕迹。
鱼白气小男孩儿的疏远和客气,一把扯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将帕子硬生生缠在小男孩儿的手上,二人,一个挣扎,一个硬扯,竟像是鱼白强要拉走小男孩儿一般。
一只木棍登时打在了鱼白的头上,打得鱼白有些怔忡,有此懵逼,额头上的血成了一溜淌了下来,流过眼睑,流过唇角,?最后滴在的衣襟前,殷红殷红的。
一女子将小男孩儿揽在身后,一只木棍挡在身前,怒道:“你扯我弟弟做甚?”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子,身材纤细,荆钗布裙,脸颊瘦削,嘴唇干裂,眼角有些细密的纹络,带着岁月的沧桑印迹。女子的眼色闪着怯弱,却偏偏叉着双手,一幅母夜叉的模样。
女子的样貌,依稀有着六年前的影子,只是岁月将她磨得更加的瑟缩;女子的声音,依稀有着梦中的声音,只是多折的命运让她更加的焦着。
小男孩扯了扯女子的衣襟,心悸的看着流血的公子,有些慌张道:“大姐,这个少爷见我手上有冻疮,帮我包扎手,我怕将少爷的帕子弄脏了,这才躲闪着,少爷,是个好人。”
六年的时光,两年的亲情,最后只定义为:一个好人。
鱼白噙着泪光,无限柔情的看着小男孩儿,难怪自己对他有诸多亲近,有诸多怜惜,原来,他,就是当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弟弟,大林,当年软糯如包子、淘气掏龟小白的小孩童,变成了小小少年。
见鱼白的血流不止,兰香也开始心慌了,木棍早就扔在了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丑奴已经闻声纵了过来,见鱼白脸上流的血,眼睛一立,就要挥拳头揍人。
鱼白一把扯住丑奴,解释道:“休得无理,我是前两日的伤还没有好利落,刚刚又被冰滑倒了,是这大姐和小弟救了我。”
兰香与大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那戴着银制面具的汉子,让人看着心里就胆颤,那如钵的拳头,若是打在皮囊上,定会让人骨断筋折。
兰香脸含怯意的汉子,眼睁睁看着汉子刚刚分明是如钵的拳头,瞬时化做绕指柔、小心翼翼的给少年包扎着伤口,很难想象,那么魁梧的汉子,那么粗壮的拳头,那么阴霾的眼神,竟将额头上的伤口包扎得一丝不苟,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来。
虽然有鱼白的解释,丑奴还是瞪了一眼大林,吓得大林躲在了兰香的身后,只露出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张望着。
鱼白将身子移动,挡住了丑奴看向姐弟俩的视线,从怀里拿出那一小块银锞子,郑重的递到了大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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