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了。”
兰香的脸色登时一白,兰芽向大姐俏皮的一眨眼,随即惊慌道:“听说,小志哥和春华姐在镇上做生意,用砒霜毒害了三十多人,被官衙逮住,行了绞刑被砍头了,小志哥好不容易脱了罪责,一家又流落回来了。”
斜眼瞟见于三光一脸惊色,兰芽接着说道:“娘,听说这种砍头之罪会受诛连,以后亲戚读书赶考都是不允许的,咱家可离他家远点儿,若是被人说是关系密切,名声受累事儿小,害得大林以后读不成书、当不上举人老爷才是正经。”
于三光一脸得色,如今家中富裕,大林的身子养得壮实,头脑也聪明,兰芽时不时教算术、识字,五岁的时候就准备给他请开蒙先生。如果将来考上了举子,当了官府老爷,那可真是光耀门楣、荣耀乡邻的事情。
于三光一脸得色的挺了挺腰杆,对兰香和几个闺女肃然道:“兰香、兰朵、兰芽、丫丫,你们现在是于府的小姐,不该见的人以后就不要见了,离那个陈小志远些,别让人嚼了舌根子。”
兰芽心中乐开了花,表面恭顺的点了点头。欺骗胆小怕事、好面子的于三光,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换做以前,兰芽会直吐真相,现在,这种欺骗的方法反而比说实话更来得有效。
第二日,陈婆子真的登了于家的门,脸上本就皱褶的脸,更加的晦暗憔悴,怀里抱着一个六七个月大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脸颊瘦削,眼框深陷,目光晦暗,嘴唇干裂,头发枯黄,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
陈氏将手里的一只空碗递给海氏道:“海妹子,我知道开口向你求助不地道,但这整个于家村里,只有你家有奶羊,这孩子打出生就没吃过苦,不肯吃饭,饿得狠了,成宿成宿不睡觉,你就当可怜可怜这无母无父的孩子,舍口羊奶给孩子吃?”
本来想要将陈婆子赶出家门的海氏心里不落忍,让红杏去的挤了半碗奶来,递回给陈婆子道:“只能挤出这么多,得给平安留下一些。”
陈婆子千恩万谢接过碗,污浊的老眼里,甚至挤出一滴眼泪来,卑微的转身向家中走去,背影看起来,分外的诅丧与颓靡。
兰芽听了声音抱了平安出来,见是陈婆子的背影,听海氏说了事情的经过,兰芽不禁冷笑一声,对海氏道:“娘,明天她再来时,你别出来,让我接待她。”
第二日一早,陈婆子果然再次出现在了于家门口,一样抱着孩子,一样端着破碗。见是兰芽出来,眼中闪了一丝厌恶和慌乱。
兰芽在陈婆子身体周围绕了两圈,啧啧称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陈大娘这是从富家夫人又变回农妇了?”
陈婆子讪笑道:“兰芽,以前的事儿,是大娘的不是,如果不是孩子饿得狠了,我也不能欻着大脸来要奶喝不是,你就看在你陈连对你和......”
兰芽摆了摆手道:“陈大娘,我不是我娘,莫要拿话唬我。你我之间是恩是怨,不可轻下定论。论恩,当年你我两家写了绝断书,从此恩断义绝;论怨,可是不少。刘春华耍计谋害我之事,我就不信,你事前或事后一切不得而知?如果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还可以告诉你,刘春华之所以入狱被斩,除了沈家,我也是出了力的,论狠论毒,陈大娘,你比不过刘春华,更不是我的对手。”
陈婆子惊的将碗掉到了地上,奶水散在地上,一地的苍白,如同陈婆子的脸色,苍白而狼狈。
陈婆子的恼恨的指着兰芽骂道:“小贱人,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我们全家流落街头......”
兰芽一把抓住陈婆子的手指道:“我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刘春华害过我一次,我却替她守口如瓶,隐瞒她和张富贵生了女儿之事,她却不思悔改,倒打一耙,栽赃陷害我下毒害人,我为了自保,只能举刀屠虎了。”
陈婆子低头捡起碗,隐下眼中的恨,恢复一付老态龙钟的模样,在小女孩儿的屁股上掐了一下,小女孩儿哀哀的哭了起来。
兰芽转头对鹭儿吩咐了一声,鹭儿进了屋去,拿出陶婶子刚刚熬出的一碗粥来,吹得凉了,递给小女孩儿,小女孩欣喜的唏溜一口,将汤匙里的粥吸得干干净净。
兰芽将碗递到陈婆子的手里,嘲讽的看着陈婆子道:“莫要在我面前演戏,刘春华已经被处斩了两个多月,真像你所说的,孩子没有奶不吃饭,你们是怎么要着饭回到于家村的?昨日明明要了奶水,孩子的嘴里却一点奶味也没有,是不是喂给亲孙子喝了?”
陈婆子眼里闪过尴尬与窘迫,兰芽却不容她反驳,眼色如刀的看向陈婆子道:“我于兰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真的为了孩子,我可以姑息。但若是还敢打我大姐的主意,起了龌龊心思,我不介意,像对付刘春华一样对付你,刽子手很乐间将人头当瓜菜一样砍。”
将手比在空中,卡嚓似的虚砍了一刀。
陈婆子抱着孩子迭迭撞撞的回了陈家,那碗粥,竟然一丝一毫也没有洒落也来。
海氏一脸怜惜之色的从屋里出来,对兰芽摇了摇头道:“兰芽,不过几口奶的事儿,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兰芽苦笑拉起海氏的手腕道:“娘,有时候,绝情也是一种保护手段,你太仁慈了,这个陈婆子,又想打我姐主意了,目的是不仅要给陈小志说媳妇,她还想重新当富家夫人。现在,放眼于家村,能帮她实现这一目标的,只有我姐。”
海氏叹了口气,从未想过,这个家富裕起来,烦心的事儿反倒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