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子壮,比兰芽高了一个半头,若是背他或抱他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兰芽心头大急,哪里顾得什么男女之嫌,慌忙解开少年的白色饰玉腰带,觉得扔了可惜,顺手搭在自己脖颈之上,双手扯开少年的白色外袍,如同自己的装束般如法炮制,裹了头脸,只余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
兰芽轻拍少年的肩膀道:“现在包得严实了,不会被蜜蜂毁容,试着站起来了吧。”
少年试着用手挥着蜜蜂,颤抖着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就被兰芽扯得一个踉跄,被带着向前飞奔。
待跑至安全处,兰芽已经累得摊倒在地,一脸忧怨道:“你不是会轻功吗?就这么傻傻的被蜇?”
卓萧然脸色一赦,轻轻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外袍重新穿到身上,向兰芽伸出了右手。
兰芽将手伸出来一握道:“安全了,回转吧。”
少年脸色一红,拢了拢宽松的白袍子,指着一直挂在兰芽脖子上的腰带道:“还给我、我腰带。”
兰芽脸色亦是一红,事急从权,直接将腰带挂到脖子上就跑了,现在想来,还真是暧昧得紧。
将腰带递还给少年,转过脸去,听着少年唏唏嗦嗦的扎着腰带,静谧的声音弥漫着说不出的尴尬。
兰芽受不了压抑的氛围,?指着少年脸上和手上被蜇的无数的红肿印迹,忍着笑道:“应该是无毒蜂,你的脸和手不碍事吧?”
萧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拨开塞子,净了手,又扯过兰芽的手,对着兰芽右手被蜇之处仔细冲洗着,就着手只胡乱将自己的脸抹了一把,二人被煞得俱都痛呼一声。
少年拿了一只瓷瓶,从瓷瓶侧面竟抽出一支细毛银针,眼睛几乎要贴到兰芽的伤手之上,在兰芽猜测少年做什么之时,只觉伤口一下刺痛,少年指着针上挑出的小细刺道:“这是蜜蜂毒针,必须挑出来才能上药。”
少年打开瓷瓶的盖子,一股难闻的臭气弥漫开来,兰芽不禁掩鼻。
少年默然的用指腹挑了些许白色药膏,匀称的抹在兰芽的手背伤口处,一圈一圈的抹着药,似湖水一圈一圈的涟渏,似藤萝一圈一圈的缠绕,久久,久久,未曾散尽。
兰芽看着自己逐渐消肿的右手,不自然的扯了回来,隐于身后,怏怏道:“不碍事的。”
萧然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转换成一股怒气道:“都怪你,哪有一个女娃子的样子,遇到花丛不是戏蝶欢舞,而是去寻蜂窝、捅蜂窝,连个招呼也不打,我的脸都是派你所赐,遇到你准没好事儿。”
兰芽不由一撇嘴道:“切,我哪知道你这个‘武林高手’一遇到马蜂,立马妙变小绵羊?我看不是你遇到我没好事儿,是我遇到你没好事,上好的蜂浆没了,拿什么去哄兰丫和大林?咱俩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冤家,九世的仇敌。”
没好气的抢过细毛银针,扯过少年的手,眼睛仔细辨别着蜜蜂的针刺。
只是,虽然兰芽的眼力很好,挑针这项活计却是她的硬伤,如同穿针引线、如同缝被裁衣。
眼睛看成了斗鸡眼,才将一只小细针挑了出来,感觉累得脱力了。
抬眼间见到萧然脸上四五处蜇伤,兰芽不由得更犯了难,眼见夕阳西下,光线渐弱,兰芽一下狠心道:“走,回山坡上去,那里没有树,光线好。”
将卓萧然平放在山坡之上、花丛之间,西下的阳光柔和的折射在少年的脸上,形成无数道光晕。
少年的眼睛轻闭,长长的睫毛似毛毛虫的毛足,爬得兰芽心里痒痒的、麻麻的、润润的,温润了岁月,惊诧了时光。
兰芽重重的甩了甩头,似要甩去脑中逶迤的遐思,半撑着身子,轻眯着眼,看着少年脸上的蜜蜂绒刺。
呼吸若轻若重的吹在少年的脸上,气息里有着皎好的花儿气息,半长的头发似一把把刷子时不时拂过少年的脸庞,少年紧绷着脸,不敢轻吐呼吸,不敢些许动作,只是静静的,如一只皎好的蜡像平躺在那里。
许是看不分明,兰芽用一只手轻轻抚着患处,另一只手亦触在脸颊,如火般的烫,少年脸色竟比这夕阳还要娇羞鲜红。
只觉如蚊虫叮咬一般,细刺终于被挑了出来。待脸上的细刺全部挑净,少年已经忘记怎样呼吸了。
兰芽累摊似的躺在少年身侧,重重的吐着粗气,似失去了水般的鱼儿。
少年侧颜看着花间的女娃子,脑中似有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风在心中划过,想要抓住时,却又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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