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生礼毕,站起身,低眉顺目,做了个肃客的动作,态度非常恭敬。
他还是一袭半旧的灰布长衫,洗的已经发白。
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个头,面目精瘦,眼睛不大,但眼底闪着精光,人看起来有些阴沉。
周正目光警惕,左右、前后看了看,这才打开门,杨波跟随付满身后,从打开的后门进了屋,穿过中间的过道,来到前厅,杨波曾经来到这里,一切显得似曾相识,只是木门的后边,那顶斗笠早已不见。
左侧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酒菜,桌边坐着一个人,见人进来也没转头看一眼,自顾自仰着脖子往肚子里灌酒。
“这位便是我要介绍给公子认识的梅天佑,他的兄长便是梅天佐,梅家曾经独霸梅镇,可惜败给了郑家,现在梅家主脉没什么人了,就剩下个梅天佑在海州苟活,整日除了喝酒,便是撒酒疯。”付满小声跟杨波说道,转头又大声叫了几声:“梅先生,梅先生...”
梅天佑这才有了动静,手中的酒杯兀自没有放下,吧唧着嘴,望了过来。
这人是个小老头,花白的山羊胡须,拉拉喳喳,上面还挂着油渍,浑身上下邋遢不堪,比个叫花子也强不了多少。
一张老脸,脸上跟老树皮似的,长满褶子,眼脸耷拉着,仿佛睁不开眼,目光浑浊,显得衰老不堪。
这老头名字里有天佑二字,现实却像遭了报应,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故事怕是要催人泪下。
这么说,十几年前梅郑两家曾经恶斗,梅家败了,郑家赢了,土豪相争,决出了胜负,郑家得势,鸡犬升天,梅家惨败,樯橹灰飞烟灭。
弱者肉,强者食。
梅家毕竟豪过,豪过就必然横过,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出来混,就要有一定要还的自觉,土豪们,你们还不知道吧,乱世已经来临,各领风骚三五年已经不错了,富贵一万年?想太多。
莫非此人便是周正所说他感兴趣之人?大老远的翻山越岭,就让我来见这么个脏老头?我完全没有兴趣,杨波不满地看了付满一眼。
不料,此时肮脏的老头倒说话了,“小哥,你跟我喝一杯?”老头咕咚喝下一口酒,用脏兮兮的袖头擦下嘴巴,神秘兮兮地道:“跟我喝一杯,我便跟你说个秘密,梅家大院下面有银窖,银窖里藏着银子,只有我知道入口,呵呵...”
老头门牙还掉了一颗,说话有些漏风,耳朵还背,几乎是在喊,声音沙哑,好似从喉管里挤出来相仿,听到人瘆得慌。
杨波顿时哭笑不得,他和付满不由对视一眼,付满俯下身,对着梅天佑的耳朵说道:“梅先生请慢用,我这里饭管饱,酒管够。”
杨波事后得知,多年前,梅家的一个旁支出了个海寇,梅蝎子海上飞,当是时,梅家的产业里又一个大马场,据说是梅天佐卖了马匹给梅蝎子,被人构陷勾结海寇,吃了官司,从此便一蹶不振,家产被郑家悉数夺了去。
只要郑家继续得势,梅家就像梅家大院地下的银窖,只能是个传说。
还是继续喝吧,醉乡才是失败者最美的故乡,那里没有杀亲之狠,没有夺家之仇。
何起风因为一张熊皮,爹也被人杀了,这与梅郑两家豪门的争斗相比,性质完全不同。
贫苦猎户人家根本没打算跟郑家斗,平白无故,被人欺凌,父亲被郑家杀害,这是真正的杀父之仇,杨波感同身受,何起风说到恨处,杨波的内心也是杀意顿生。
杨波和卢寅时、何起风谈起过报仇的念头,而此时付满却拉杨波来见梅天佑,付满难道知道了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我们到棋室叙话。”付满说道。
所谓棋室,便是过道右手中间的一个不带窗的房间。
杨波和付满推门进去,而周正守在外面,担当警戒。
杨波心道,这个周正怕是个武功高手,早前应该是马道长的保镖啊什么的,沈继之应该也清楚,否者不会放心把沈一鸣送到石庙来。
杨波万事都是最晚知道,太悲哀了。
见密室内置一棋桌子,杨波心道,这闻香教什么毛病,见面先下棋?
杨波便直问道:“莫非前教有规定,见面就要下棋?”
付满闻言一愣,摇头道:“倒是没有这么个龟腚...”付满想了片晌,又道:“不过堂主与教主密会,通常都会下上一局。”
“和我师父也一样吗?”杨波突然八卦之心大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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