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个词语对于洛迎春来说仅为书面语言。洛世良是独生子,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正如她,没有同父同母的胞兄妹,所以,也就无法从更深层体会到“兄弟”的真挚。
“爷爷,你的亲生兄弟……”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说,你的同父同母的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洛朝乾的视线从对面的山峦闪回,最终在院坝里啄食的鸡群上落定;他的双眼已如燃尽的烛泪般浑浊,没有了往日的清澈,也没有了在战场上时的坚毅。
“嗯,是,所以,你爷爷我这辈子命苦。”
“那我呢?我的命呢?苦还是不苦?”洛迎春天真无邪地问,视线在洛朝乾如沟壑般纵横的抬头纹间来回闪躲;
“那就要看你自己咯!”洛朝乾说;“你想它不苦,它就不苦,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是苦是甜,自己把握好度。”
洛迎春似懂非懂,她沉思良久,下巴间未洗净的锅底灰如一弯柳叶眉,随着她抿嘴的动作变换着形状。
“那么,照片上这个人就是你的兄弟?”
“是,这个人,你要称呼他‘梁爷爷’!”洛朝乾郑重的说;“旁边这个是他的妻子,边上两个和你爸年纪相仿的是他的儿子和儿媳,最边上的是他的孙子,他比你年长几岁!”
“噢!哦!我记住了!”她仔细瞧着那每一张脸;“坐在轮椅上的这个就是梁爷爷,他们这是在美国?!”
“是!美国!”洛朝乾说。
她年幼且从未见过山外花花世界,和外界的唯一联系便是屋角那台四四方方的黑白电视机,所以无法想象所谓的“外国”的模样。
清云湾就像枯水井中的青蛙,与世隔绝,只见圆形的天,不见井外的面;世界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她始终认为,“外国”是一个整体国家。
“那一定很远很远!”她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说;“爷爷,你去过那儿吗?”
洛朝乾苦笑、摇头:“不曾去过!那里很远,要越过山、漂过洋才能到达。”
“噢!我明白了!”
跋扈刁钻的人总会见缝插针似地吹毛求疵,这就好比从新鲜上好的鸡蛋里寻找骨头一般。岳凤依便是如此之人。
“死货,吃白饭的!这稀饭里全是米汤,米去了哪里?”岳凤依的嘴总是变出无数新鲜脏话,这就好比魔术师的帽子,能千变万化。
农家人的早餐大部分以白粥配拌泡菜、配豆腐乳或是玉米土豆糊为主,白粥和玉米糊里通常会加土豆或是红薯,有时是菜叶。
“我看,是她把米偷偷藏起来拿去变卖了!”岳凤仙高声附和,眉宇暗藏杀机。
洛迎春未作声,只是往口里扒拉饭菜。吃完早餐,她还得去放牛、捡柴,顺便在林中采些有价值的草药以及菌类,这恐怕要花去一上午时间。
薛家姐妹逗弄着窝在洛世良怀里的洛迎辉,洛迎辉握着小汤匙,指着洛迎春的脸比划。
“吃饭!”洛朝乾忍无可忍;“我看这饭很合适,米粒一点儿也不少!”
岳凤仙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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