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和忧郁,生着口水癣的额头布满皮屑……它们向外界哭诉着欺辱与暴力!
“噢!配得怎么样?”洛迎春关切地问;
“很顺利!等它生了猪仔,就有钱给妹妹交学费咯!”
方鸿雁说这句话时轻松自在,跳动的双眉如春日飞舞的柳叶,仿佛难题在瞬间被化解一般自在。
洛迎春的笑容却在瞬间消散。
“走吧!我陪你回家!”
方鸿雁惊喜万分;“太好了!”
“你……”洛迎春欲言又止;
“我?”方鸿雁看着洛迎春紧锁的眉头;
洛迎春索性讲出了心中的担忧:
“你是不打算升初中?”
方鸿雁没有作声,她窘迫地垂眉低头,盯着自己破烂的粗制凉鞋;她也想继续读书,也渴望得到一双新凉鞋。
“你爸不让你念书了?”洛迎春追问。
方鸿雁家徒四壁,家里一穷二白,唯一的可靠收入便是眼前这头老母猪。
“我不念了!我要妹妹念书,她比我聪明,她要比我有出息才是,我要挣钱供她读书。”
方鸿雁盯着母猪回答,声音小如嗡嗡蜜蜂,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盯着扭扭拐拐地母猪,仿佛是盯着某个不确定的希望。
洛迎春感觉后背被人泼了盆冰水。她觉得自己的遭遇和可怜的方鸿雁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方鸿雁有父母,可父亲无能,整日酗酒,靠打零工维持生计;母亲游芙整日疯疯癫癫,打扮得花里胡哨、难以琢磨:
以锅底灰描眉、石灰为脂粉、商陆果实为口红……她穿的衣服也是奇形怪状,有时将内衣外穿,有时冬衣夏穿,有时甚至用一块花布裹住下身,以当做花裙子……无论何时何地,嘲笑和逗弄如影随形,可她自己沉迷其中,却不自知,旁人逗弄她,她咧嘴傻笑,或是跟着起哄。
“那你自己呢?你才14岁呀!你怎么挣钱?”
洛迎春眉头紧蹙,在学校,她的朋友屈指可数,除开好朋友黄星澜之外,方鸿雁算是她的第二朋友。
方鸿雁面露难色,她用干瘪的手指挠了挠下巴的烫痕,烫痕之上便泛过一道惨白的暗影。那是游芙所致,她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暴力狂,她发起疯来,方鸿雁和她那孱弱的小妹妹根本无力招架。
“没人供我读书!”她无奈地摇头,装作毫不在乎,可眼里的绝望却让真实情感原形毕露。“我爸没有能力,你看,我妈是个疯子,我得照顾她。”
洛迎春没有再开口,她理解方鸿雁的处境,她想,方鸿雁就像是一只佝偻在巢边的雏鸟,但是,巢却筑在万丈悬崖之上的歪脖树间。
她们边走边笑,开怀畅聊,从学校某个有趣的老师,到班里某个邋遢的男同学,再到刁钻古怪的校长夫人;学校的校长夫人是个整天耷拉着扑克脸且咄咄逼人的中年妇人,稍有不悦便会指桑骂槐。她管理着食堂,可寄宿的六年级升学生却总是吃不饱!
“哎呀,终于不用再受那个老巫婆的罪了!”方鸿雁明快地说道;“嗯!不过,下一级就要遭殃了!”
洛迎春眼前又出现校长夫人给学生盛饭时抖手抖勺的滑稽场景来。那场景虽滑稽,可却带着刺眼的痛,每每想到,她的胃中就会传来一阵饥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