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或许是凤明应允了灵泉一事,程寰有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十年……
程寰无声地睁眼望着头顶的房梁,一直到天蒙蒙亮,程寰便猛地翻身下了床,出门一脚踹开凌霄的房间,扯着他的耳朵把他从被窝里拎了起来:“起床了起床了!睡什么睡,该干活了!”
凌霄在梦里就和程寰斗智斗勇,没想到一睁开看见的还是程寰,当即想挖个坑把自己和程寰同时埋进去的心都有了。
他昨晚醉了酒,迷迷糊糊哭到深夜才睡着,还未入梦又被程寰硬生生拽起来,凌霄觉得自己仿佛灵魂出窍,头重脚轻地垂着脑袋,眼睛都不想睁了:“我又哪里得罪你了,程哥,程师姐,你饶了我吧。”
“今天不去看云师兄练剑啊。”程寰说。
“师兄!”凌霄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差点忘了正事!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凌霄已经如烟一样消失在程寰眼前。
程寰猝不及防地被扔在了客厅,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凌霄是不是偷偷溜回床上睡大觉时,凌霄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袍,手持竹箫,怡然走了出来。
“啧,云平秋是给你下了什么蛊。”程寰看着凌霄和方才判若两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太可怕了。
难道这就是兄弟情?
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为了看魏知练剑放弃自己的懒觉的!
两人当真早饭也未吃,顶着天色将明前的那抹雾蓝色一前一后地去云平秋练剑的地方。
平日里云平秋总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他似乎是把剑宗那一套老古董的东西尽数刻进了骨子里,走到哪里,都如同那令人望之却步的陈规方矩。
程寰对剑宗的思过崖印象颇深,凡是面壁的弟子需将一整个山壁的剑宗规矩于巨石上刻写一遍方可出。
只不过倒不是因为她犯事,而是她每次想要去剑宗找凌霄的时候,凌霄总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被关在思过崖。
有一次甚至是因为凌霄多看了掌门一眼,掌门便把他扔了进去。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历来对凌霄宠溺的云平秋都会坐视不理。
云平秋的剑使得极好。
程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沧溟剑,随后跟被烫了手一般飞快松开,她做贼心虚地撞了撞和自己一起蹲在树上的凌霄:“看不腻的吗?”
凌霄差点被她撞到地上,但不想打扰云平秋练剑,硬生生压下了嘴里的脏话,鄙夷地瞥了程寰一眼:“你压根不懂。”
得益于一双眼睛的福,凌霄看上去和唐衍年纪相差无几。
因此当他说些老气横秋的话时,总有种令人忍俊不禁的反差感。
程寰反问他:“不懂什么?”
“当你有一个地方再也回不去的时候,你也会看不腻。”凌霄远远地望着云平秋,目光沉沉:“你信吗,我每天起这么早看云师兄练剑,不只是因为他,也是因为剑宗。”
“这些年我时常会梦见剑宗的山,剑宗的水,还有剑宗的弟子们,可我没有机会再踏进那道山门,于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去想,我梦里那些场景是真实出现过的吗?还是只是我求而不得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