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敢再真刀真枪的派人来刺杀她,就算没有徐冽贴身保护,她的人身安危暂时也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但回了正堂屋去时,见四下没有人,赵盈拧了眉,正打算让人去叫周衍来,一转身,徐冽人就站在大门口,倒把她吓了一跳。
赵盈是真的有一瞬间被吓到的,毕竟徐冽长的虽然好看,但他是个冷脸阎王,平日里就看不见一点儿笑容。
面无表情不说,身上衣服不是黑就是鸦青,成天阴沉沉的。
二十出头的年轻郎君,愣是没有一点儿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老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怎么可能不吓人?
她也黑了脸:“你悄默声站在那儿是打算吓唬我吗?伺候的人是你打发走的?”
徐冽一脸无辜,摇着头说不是:“我有事情回殿下,周衍把人打发走,让我在这里等殿下的。”
赵盈气结,真是气极之时反而想笑:“他让你在这儿等我,我刚才进门没看见你,你分明是躲起来了,见我回来了,突然现身,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还不是故意吓唬我?”
徐冽更不解了:“我怕有人看见我,不方便坐在正堂屋里等殿下啊。
而且我看殿下回来,刚打算说话,殿下就转身了,我没有一声不吭。”
赵盈:“……”
那这意思是她无理取闹,是她冤枉错怪他了呗?
行,人是赵承衍拨过来的,但拉拢是她自己想拉拢的。
她自己看中的人,自己惯着呗。
就徐冽这个脑子——就他这个脑子,她突然有点明白徐照当年为什么三跪金殿也要把他的武状元给撸掉了!
这种脑子入什么朝,走什么仕途。
倒不如就听徐照的安排,老老实实在徐照手底下当个差,处处有亲爹护着,等年纪再大点儿,娶一名门女为妻,一辈子顺顺当当的。
徐冽是个有骨气有本事的不假,但这种脾性,说他是天真,赵盈都觉得说好听了。
她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来回踱了好几圈儿,越想越生气,可又不知道跟谁撒气,到后来索性就算了,往官帽椅上一坐:“你说吧,是辛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徐冽往前上了三两步:“殿下在生我的气?”
赵盈在心里翻白眼,心说真难得啊,你还能看得出来,面上却不打算理会他这一茬。
徐冽略想了想,倒是没有顺着赵盈的意思坐下去,仍旧立在原地:“我真没打算吓殿下,可能是我习武身轻,走路的时候没什么声音,殿下听不见,不知道身后有人,以后我一定注意。”
所以榆木也不是一定不会开窍。
赵盈面色舒缓:“行了,坐着说正事吧。”
他这才敢往一旁坐过去:“派出去的人飞鸽传书回来,姜承德恐怕是很难称心如意了。”
赵盈眉心一动:“怎么说?”
“辛六郎去年就已经议过了亲,定的是太原王氏的嫡次女。殿下大概也知道,辛家和太原王家素来亲厚,也常有联姻,据说王家姑娘小的时候还在辛家住过一段日子,孩子们长大了,这事儿就顺理成章定下了。”
太原王氏嘛,到了大齐时已经没有从前那样大的名声了。
可是似他们那样百年望族,根基总还是在,底蕴也总还是有。
毕竟是盛极一时的顶流门阀士族,就算几经波折,改朝换代,也不至于一时没落。
何况他们家的孩子还争气。
或者说,是他们家的孩子既争气,又有眼力,当年和辛家做了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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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现在是风光,是高门,但跟太原王氏比起来,差的远了去,人家王家恐怕还真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
他的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
青梅竹马的太原王氏女,这样好的亲事,别说是已经议定,就算只是说说,还没来得及定下,那赵婉也是替不了人家的。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
赵盈想着就笑出了声。
徐冽困惑:“殿下笑什么?”
“这就是命。”赵盈不自觉的还是松了口气的,“寻常人家若能尚主,只怕觉得祖上冒青烟,觉得是莫大的荣耀。
但对辛家来说,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姜承德也挺有意思的。”
徐冽叹了口气:“刘家如果不出事,二公主也不会交给姜夫人抚养,更不可能记在姜夫人名下。
姜夫人膝下无女,儿女亲事上姜承德大概没这么动过心思……殿下,姜家也有女儿,姜承德他这是……”
他说了一半,猛然想明白一些东西,瞳孔微震,后话断断续续的,没说囫囵了。
赵盈觉得她应该收回刚才心里想的那些话。
徐冽不是天真。
他或许不够圆滑,但事情的本质,他还是能看透的。
“他姜家的孩子个顶个的金贵,一个也舍不得拿出去套狼,哪怕是给赵澄笼络人心,培植势力,也不行。”
赵盈的语气无不讥讽:“赵婉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姜承德也好,姜氏也罢,谁又会真心待她呢?”
“那二公主也挺可怜的。”徐冽抿唇,“殿下就没想过,为二公主谋个好前程吗?”
“我?”
赵盈大感意外,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你让我给赵婉谋个好前程?”
“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是有句话说以德报怨吗?我这些日子跟着殿下,看殿下忙里忙外,总是操劳,笼络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二公主如今处境艰难,殿下要是肯伸以援手,总好过让姜家以二公主的婚事为筹码,将来占尽便宜?”
好一个以德报怨。
站在徐冽的立场,这句话本没有错。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觉得赵婉是无辜的也很正常,话里话外又有那么一半是为她考虑,其实徐冽真没有错。
可偏偏——
“天下人都喜欢以德报怨吗?我偏不。”赵盈嗤笑,“赵婉的命,赵婉的路,都是她母亲替她选,帮她走出来的,刘家是我扳倒的,在赵婉的心里,她母妃是我害死的,我对她伸出援手,等着她来日反咬我一口吗?”
话到底有些重了,她揉了一把眉心:“徐冽,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我从来不喜欢旁人指手画脚,尽管你们可能一片好心,为我思虑,可你们不是我,永远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我经历过的,遭受过的,你们不知道,那就别来规劝我什么以德报怨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