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地跳动起来。
画轴渐渐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形象跃然纸上。
他霍然起身,“这个人我见过的!”
是谁呢?
苍耳今年至少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她出生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五六岁,就算有印象肯定也很模糊。
可他确定自己见过这个人,那就说明了……这个人是常常出现在他面前的。
有脸面的仆妇……贴身婢女……姓杜……
程怀逢猛地抬起了头。
“我记起来了,她是我继祖母胡氏的贴身婢女,闺名唤作……杜梨,对……就是杜梨树的杜梨,我小时候有印象,继祖母的院子里长了两棵果树,一棵是杜梨树,一棵是白果树,因此继祖母就给身边的贴身婢女分别取名叫杜梨和白果。这两棵树现在还在继祖母的院子里,
但她的两个贴身婢女,白果前几年因病去世了,至于杜梨……她什么时候离开程府的,我没有印象了……”
他说得又快又急,因为想不起其中具体的细节,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
莫羡之有些担心他,“怀逢,你不要着急,慢慢想……”
程怀逢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祖父,苍耳今年几岁?她的生辰您不知道……那她来树林村的时间您知道吗?”
莫羡之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安抚道:“苍耳今年十八岁,她来树林村的时间我知道,村里人也都记得,因为那天正好是除夕……还有,村里面的人说,苍耳来的时候尚不足满月……”
不足满月,那就是腊月的生辰了。
程怀逢这样想着,他突然全身都僵住了。
莫羡之有些不明所以,“怀逢,你想到了什么?”
程怀逢忍不住开始颤抖。
莫羡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全身都是冰凉的,他有些着急了,“怀逢,你到底怎么了?就算天大的事情,也有你祖父和你父亲在前面挡着,你别太心急了!”
程怀逢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喃道:“十八年前的腊月二十三,程府的确有两个女婴同时出生,她们……一个是我嫡亲的妹妹怀薇,一个是我叔父的嫡女,只比怀薇小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
莫羡之愀然失色,“那苍耳就
是那个夭折的女婴?”
可是为什么呢?
既然她没死,她嫡亲的祖母为什么会说她死了呢?还将她远远地送走,任由她自生自灭。
苍耳之前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那就说明程家人从没有来看过她。
哪家祖母会狠心至此?
退一步来说,就算祖母不慈,她的父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苛待吗?
除非,这个女婴跟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莫羡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一脸忧虑地看向自己的孙女婿,“怀逢……”
只见程怀逢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这压根就克制不住。
他想起当年父母离开京城去潮东的时候,怀薇钻在继祖母怀里不肯出来,母亲伤心得眼眶都红了。
又想起每次父母写信回来,都会小心翼翼地打探怀薇的情况,他去找怀薇给父母回信,怀薇却皱着眉头的模样。
最后出现在大脑里的,是苍耳在他面前站着,笑意盈盈地称呼他“程公子”的模样。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了。
他有想过真相可能会很不堪,但他着实没想到会不堪到这种程度。
现在……他该怎么跟祖父说明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