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说,你可以作为参考,但是不能用来报道。劳动局在西郊找了块地,金圣技工学校会整体搬过去,听说已经动工在盖了。”蒋科长说。
“如果技校搬迁,幼儿园家长们已经自行分流,那需要教育部门安置的,只有金圣学校的中小学生了?”冯幂萝问道。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中小学的分流,我们也只能负责义务教育部分的,高中部不是我们的责任。”蒋科长的话,又把金圣学校的高中部排除在了负责范围之外。
“蒋科长,还是刚才金圣技工学校的话题。虽然实际上这种技工学校是由劳动局管理的,但是像我这样的外行,第一感觉一定是归教育部门管的,对于这种替别人背黑锅,你们没有提出异议吗?”
“异议?你以为光一个劳动局?”蒋科长不以为然地说。
“还有别的情况吗?”
“我们滨海有一个叫地原大厦的写字楼,一栋楼里有二十多家课外教学辅导机构,你去问问在教育部门备案的超过三家了吗?”
“啊,没有在教育部门备案,也能从事教学活动?”
“人家是在工商备的案!不管是劳动,还是工商,他们懂教育吗?他们能为学生的将来负责吗?却都在抢着干教育要干的事,这就是滨海教育局的地位。”蒋科长的牢骚,本想在媒体面前把教育局在金圣学校分流的事情上承担的责任往小了说,没想到冯幂萝听去了,却是另一番意思。此刻,冯幂萝更坚定了教育局是受害者这一立场。
紧接着,蒋科长又吐了吐苦水,什么各单位都来递条子百姓反倒以为教育局不公平招生,还有什么择校费是要交到财政的但是黑锅却得教育局来背等等。
回到馨香居时,蓝头发打来电话,告诉冯幂萝金圣学校的最后一栋宿舍楼也在这一天拆除,还告诉她夹克男对于她是怎么跑掉的一点也不关心。
“他就不怕我去报警把他抓起来啊?”听到自己被夹克男“无视了”,冯幂萝反倒有些不甘心。
“要不是我告诉你,你能知道是他绑的你?”隔着电话线,冯幂萝就听到了他的得意。
“你的肩膀怎么样了?”想到他被钉子戳的满是血孔的肩膀,冯幂萝满心歉意。
“没啥,就是得停两天活了,一抬胳膊就疼,怕整出事故了,找人替着呢。”蓝头发虽然说得轻松,但冯幂萝知道他的工钱是论天来算的,一天不干活就少挣一天的钱。
“掌柜的”经历了一年多的牢狱,又在这几天看尽了不公平,才勉强转入她的阵营。而蓝头发,好像一直没有做过太坏的事。过去老年公寓的事,他才十七八岁,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叛逆年龄,跟着“掌柜的”走错了路。这几年自己凭本事吃饭,却又不忘了照顾举目无依的“掌柜的”,尤见他的品性其实很纯良。
“姐,我们又中标了,这个地方新盖的房子叫‘滨海星苑’,黄海公司揽回来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盖了这么多年房我知道,没一个想盖的楼盘因为拆迁起不来的,你少因为这上火了啊。”蓝头发挂电话之前,还不忘了安慰冯幂萝一句。
金圣学校被彻底夷为平地,冯幂萝也便放开了胆,一篇《金圣三校已拆两校传其将建新住宅》的消息和一篇《哀教育之伤痛:校舍竟为地产开发让路》一共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在电脑上敲了出来。
她又仔细地从这几天拍到的照片中选了几张视觉冲击比较大的,比如金圣幼儿园被挖掘机推翻倒塌的瞬间、孩子们被迫在板房上课等等。评论里,冯幂萝甚至提及教育部门因为别人的烂摊子而无法安置学生分流。
冯幂萝检查了一下稿件的逻辑顺序和错别字,确认无误后给吕昊儒发了电子邮件。
“师傅,金圣小学的采访收官了,只差报道出来之后的追踪了。稿件发你邮箱,请查收。”短信吕昊儒后,冯幂萝就去洗了澡。
这是冯幂萝入职三年来,写的最有力度的一个事件。她期待稿件能给滨海带来震动,能促成金圣学校学生分流一事尽快解决,还学生和家长们一个安心。最好还要保住金圣技工学校,不要让学生们在土地面前太过卑微。
水珠从莲蓬头里冲下来又洒到冯幂萝的脖颈上,她轻抚着香肩。金圣一事,总算快要结束了,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等追踪采访落实之后,就去找李佳伟告白,以后还有更多幸福的事等着她……
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时,手机里闪烁着吕昊儒发来的未读短信:“我下乡了,今日不回滨海,稿件没时间看。你写的我放心,你进我邮箱直接发给小严吧。记住,用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