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可一直都是在远东商行读力支撑,我琢磨想请您也进入校董会,要不然就让张致钧入董事会吧,我看到是合适,他还是挺稳重谨慎的人。”
张弼士微微点头,笑道:“这是好事善事,多谢中堂大人。”
宋彪在云端之上高座的太久,仿佛已经忘记了笑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可他还是笑了笑,答道:“应该是我要代表震旦大学和东三省高等教育谢谢张府,事关国家精英之培养,必然要真心的道谢呢。”
张弼士道:“其实这些曰子里,我也考虑在锦州投办一所大学,为国民之教育再出一点力气。”
宋彪嗯了一声,没有太当回事。
张弼士现在的身家已经超过2500万英镑之数,出资自办一所大学还是很简单的事,张弼士这四年一直在学容星桥主持的远东财团,在新加坡和鹿特丹注资成立了南洋商行,以南洋商行为控股母公司创办南洋银行,商行旗下拥有南洋裕昌纺织公司、南洋恒昌航运公司、荷兰印尼橡胶种植公司、南洋糖业公司、南洋新加坡地产公司、南洋印尼烟草公司、南洋茶叶种植公司、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南洋裕昌造船厂、上海置地公司、烟台张裕葡萄酒公司等二十多家公司。
通过和远东商行一起炒卖橡胶期货,囤积橡胶股票,张弼士在过去两年中的资本增长极快,如果能在未来几个月中按计划套现手中持有的价值2100万英镑的橡胶期货和股票,将资本抽调回国内和南洋,必将能成为新的商业霸主。
或者说,远东财团给中国的商人们都上了一课,教给诸位一套“如何创建财阀”的写真课,但凡是有点实力的华商都在按照这个模式投资设厂,远东商行也积极参与到其他华商财团的整合中,在南洋银行、上海银行中都持有股份,帮助晋商、徽商、粤商组建了晋商银行、徽商银行、粤商银行,在江南银行、天津银行、宁波银行、江浙银行的组建过程中,以及中国通商银行的改组过程中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些大大小小的银行开始成为中国各地商帮的新枢纽,对于中国资本工业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而这些银行同时起到了远东财团所需要的一个作用——扩大东三省和关内各地的贸易,让白银更方便和快捷的大量流入东三省。
张弼士是越来越有钱了,对宋彪却是越来越敬畏,见宋彪对他提出在锦州捐办大学的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心中不免忐忑,就再问道:“不知以中堂大人所见,国内教育应当如何资办?”
宋彪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这个事情呢,你可以和唐绍仪、陈宝琛商量一下,他们对东三省教育提出了一套不错的想法。就总体的东三省教育而言,这几年的公塾体制办的还是很不错的,各地中学也都在官费的支持下秉办起来,只是普遍都存在着缺乏教员的问题,所以,国内教育之根本还是要先抓好师范学校,有现代之师范才能现代之基础教育。东三省教育现在这个阶段主要还是要大力倡办各类专科学校,考虑生源的问题,我们目前的想法是创办两种专科学校,即三年制和五年制,中学毕业即可就读专科学校,三年制为中等专科,五年制为高等专科,各大学、学院和各省再置办公学,为大学预科学校。东北大学、震旦大学、东北师范大学、东北政法大学、东北医科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是东三省大学教育之中心,自然是一定要办好,其他的还是要侧重专科教育和基础教育,先培养基础之人才,再培养专业之人才,最后才是培养国家之栋梁。”
张弼士颇是赞叹的点头称是,心中已经明白宋彪对于他要在锦州创办大学是不太支持的,大致也不是不支持,而是觉得钱没有用在刀刃上。
想到此处,张弼士就和宋彪表态道:“中堂大人,我倒是想建一个南洋张裕助学会,在各专科学校和大学设立奖学金,支助贫困子弟深造和留学外国。东三省也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投资极多,收益极多,用心极多,在此想多办几所专科学校。钱这个东西身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用之于民,用之于教育,真是善莫大焉。”
宋彪赞同道:“你说的对极了,反正你尽量是和陈宝琛、唐绍仪他们多商量,我对这方面管的不如他们多,除了我自己亲自办理的震旦大学外,基本不太过问东三省教育事业上的那些细节。”
张弼士道:“中堂大人管涉极多,岂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呢,大人乃是东三省之支柱,只要有大人在此坐镇,我等商贾百姓便能安居乐业。”
宋彪没有答话,他一贯的策略就是在具体职权上委任贤能之士,放手交给别人全权处理,以示信任,自己尽量少过问,少提一些对别人而言可能是稀奇古怪或者是三分钟热度、自己想当然的想法。
多说必错。
不懂的事情说的多了,肯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错误,与其如此,不如全权委托给长期置办这些事的专职之士,等别人真的办出大错事再处置也不迟。
宋彪和张弼士闲谈之间,张富田几番进来禀告有人前来送贺礼,因为宋彪喜得千金,身在三省的商贾富绅纷纷乘机前来恭贺,能进军部辖区的人都不多,像张弼士这样能有机会进到总督府的人更少,即便是宋彪当年亲笔书信邀请的虞洽卿等人,也只能是通过容星桥的帮助才有机会进入宋府拜见十五分钟。
像张弼士这样能坐下来谈半个小时,在其他东北富绅商帮看来,那真是难得之殊荣,张弼士在东三省工商界的地位自然也显得特别高。
这也是一种控制地方局势之策略。
张弼士和宋彪面谈了一段时间,恭贺宋彪喜得千金,母女平安是一方面,谈出资兴办教育则是其次,张弼士真正要谈的其实是他的资本从橡胶产业中回收之后,后续又该流入何处。
张弼士虽然是华商巨鳄,南洋商界领袖,可他还是想听听宋彪的建议和安排,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和宋彪合作才能真正的赚大钱,也能真正的利己利民利国三不误。
宋彪也不是真的想帮张弼士赚多少钱,为他张罗合适的继承人,使得南洋财团成为资本如何雄厚的大财阀,宋彪对这种不利己的事情并无多少实际的兴趣,只是这些钱若能投资到合适的地方,对国家和百姓都是一件好事,对国家有税收,对百姓有就业机会。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宋彪才一直这么帮张弼士,给张弼士一些合适的建议,他和张弼士继续谈了半个小时,直到陈武和蒋方震进来谈第三步兵师的山地作战集训问题,宋彪这才起身送张弼士父子离开,并且让人准备了一份回礼赠送。
因为宋张两府来往密切,宋彪亲自将张弼士父子送到府邸的门口,如果他是中华帝国的皇帝,那就算是真正的圣恩隆眷。
到了门口,宋彪不打算出门,这就和张弼士握手告别,也和张致钧简单的握一下。
这一刻,宋彪面对其实比自己年长了十多岁的张致钧,忍不住的还是多说一句道:“致钧兄啊,我一贯觉得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并不取决于才干,也不取决于学识,而是取决于志向,国家忧患,华人困苦,身为有识之士当自勉不息,以利国利民为己任啊。”
张致钧很是惊吓,他从来没有想过宋彪居然会和他说这样的话,心情很激动。
面对宋彪,很少有人会不自卑。
宋彪要说的就这么多,自觉得也算是对得起和张弼士这几年的合作之情,顺手拍了拍张致钧的肩背算是一种勉励,挥手就送张氏父子离开宋府。
如果张致钧这种年过四旬还是不学无术之人,因为这番勉励就能奋发进取,做一个有用之人,宋彪真能将他的姓反过来写,基本不可能,也不报太多的希望。
古话说的好,狗改不了吃屎。
所以,宋彪很早就给张弼士一个建议,那就是学范德比尔他家族那样,只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集中所有遗产,其余给点现金即可。
如果连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都没有,那就找一个合适的上门女婿,这才有了宋彪推荐章鸿生这种民国实业巨头入赘张府的事。
章鸿生这个人很不错,上海圣约翰大学辍学之后,在大学教员的介绍下到远东商行给舒方信做助手,在远东商科学校补读毕业后继续在远东商行担任销售员,起初是协办大豆、毛皮、药材等出口事,后来主管砂糖和柞蚕丝业务,办的极其漂亮,特别是柞蚕丝出口美国一千七百吨的成绩令人刮目相看。
一吨桑蚕丝在国际市场的价位在1150英镑左右,质量越好,价格越多,评价质量的指标主要在于丝纤维的粗细、色泽和韧度,柞蚕丝的纤维是桑蚕丝的两倍,有天然的色,以淡黄色和黄褐色为主,光泽偏硬,韧度高,价格在每吨750英镑至800英镑之间。
章鸿生在过去两年间卖出柞蚕丝2845吨,总此一项所得到的销售分成就有44万关东银圆,加上砂糖销往关内、朝鲜、美国的利润,两年分账92万两,在远东商行的四十多名金牌销售主管中名列前茅,而且别人都是主管大豆、煤炭、生铁、水泥这些畅销品,他的成绩就越发显得耀眼。
所以说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天才总会脱颖而出的,机会也总是留给有能之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