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地朝云居雁瞥去。他对这位云家大姑娘印象极深,他曾经怀疑云平昭背后的制陶高人可能就是她。但考虑到她年纪小,又不能擅自出门,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刚刚得知云居雁与母亲都在这里,他便厚着脸皮跟来了。
几人依次见过礼,相续坐下,云居雁默默立在许氏身后。因为面幕的阻隔,其他人看不到她的目光,她反而能光明正大地观察程大。注意到程大两次偷偷朝自己看过来,她不由地怀疑程大已经知道是她在主导紫砂壶的生意,更加不敢说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程大起身告辞。待他离开,云居雁这才摘下面幕。许氏忍不住抱怨:“老爷,您明知道囡囡在这里,怎能让他过来。”
“他不过是来打个招呼。无妨。”云平昭并不在意。当初他和许氏刚成亲那会儿,带着妻子到处走,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欠妥当。
云居雁心中担忧,插嘴道:“父亲,您没有在程大老爷面前提过我吧?”
“这是当然。”云平昭一副女儿问了一个傻问题的表情。
许氏接着道:“我和你父亲再糊涂,也不会拿你的名声开玩笑。”
云居雁这才稍稍安心,婉转地提醒云平昭,程大恐怕会因为资金问题,再找其他人合作。如果可以,到时最好能知道对方是谁。若是遇上作奸犯科,或者资金来源不明的,云家可能会被连累。
云平昭深知其理,自是应下不提。三人在茶楼喝了半盏茶,云居雁让玉瑶去之前的乐器铺子买了几只埙,很快便回了云家。
沈君昊从始至终都在茶楼等着。他眼巴巴地看着云居雁出现,又亲眼目送她离开,就是找不到机会与她单独说话。云居雁走后,他又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直至小厮告诉他,沈伦已经抵达永州,这才慢慢吞吞地回了客栈。
云居雁回到家,直接拿着新买的埙去了吕姑娘的住处。习惯了云居雁每日的“按时报到”,吕氏已经在屋内等着了,还把自己的那只埙拿在手上。
云居雁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样的进度实属不易。当初她可是花了足足半年才走出自己的世界。
把新买的几只埙依次排在桌上,云居雁还是同以往一样,分别用筷子和簪子敲击埙。因她本身善音律,不自觉地便敲出了节奏。吕氏听得入迷,待声音停了,也不等云居雁提问,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只埙,交到她手上。
“你是说,所有的埙里面,这只最好?”云居雁与往常一样提问,并不期待吕氏会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吕氏居然看着她,点了点头,甚至没有逃避她的目光。
云居雁并不是治疗师,更不是心理学家,但她知道,这是极大的进步。她想了想,命丫鬟把吕氏选出的那只埙拿去清洗,随后对吕氏说,她要用她选出的埙吹乐曲给她听。
吕师傅在云居雁开始吹埙时匆匆赶来。虽然他希望女儿能恢复,当初他决意留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云居雁的那番话。可这些日子,看着云居雁每日都来找女儿,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在云家,云平昭虽对他十分客气,但他心里清楚,实际上他们父女不过是云家的下人,仰人鼻息过活。云居雁是什么身份,岂能这般纡尊降贵。
他站在院子里,不敢进门打扰,想着等云居雁出来,一定要劝服她。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让女儿搬出云家。
在悠扬婉约的埙声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声音很弱,也并不流畅。虽然它想极力附和另一个声音,但两者的实力显然差得太多了。
吕师傅就站在院子里听着,呆愣愣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就连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他都浑然未觉。
他并没有闲钱找人教女儿吹埙,所以她虽喜欢埙,喜欢各种陶制的乐器,却并不擅长吹奏。以前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的时候,他最爱看的就是女儿坐在自己面前卖弄。在别人耳中最难听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最悦耳的。
可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一切都变了。女儿不再是以前的女儿。她不爱笑,不爱说话,一开始的时候甚至终日躲在桌子底下。在他的手被砍断之后,除了如今留下的那只埙,她再也见不得任何陶瓷器皿。他不得不带她离开景~德~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注册会员阅读最新章节列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