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的”是云辅才是。
云辅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索性问道:“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既然老太爷这么说,那小生不得不从。”章巍对着云辅欠了欠身,转而面对云平毅,问道:“请问二老爷身边是否有一位五姑娘。”他问得十分客气。
云平毅不知章巍想干什么,又怕是女儿改变了计划,不自觉地朝云梦双望去。转念想想,云映雪确实是他庶出的女儿,即便有什么阴谋,这事也不可能说谎,只能点头。
章巍见她承认,又问:“那再请问二老爷,五姑娘是不是这么高。”他比照着自己的肩膀比了比,又说:“长得眉清目秀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
云梦双立马知道了不对劲,急急对云辅说:“祖父,府中人人都知道五妹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这不足为奇。”
“您就是府中的云二姑娘吧。”章巍抬眼看了一眼云梦双,语气中满是熟稔,清楚地表达了他已经久仰大名。
此刻云平昭、云居雁等人明白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二房的人已经接触过章巍。此刻的章巍在为自己曾被利用而复仇。
章巍对云梦双满是恨意的眼眸不以为意。转而对云辅说:“老太爷,您真的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往下说吗?”
云辅被他激得一口气上不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云梦双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冷静。她想着,她用来收买章巍的银子并不没有标记,即便章巍一口认定是她指使人送的,只要她抵死不认,章巍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再说,府里的人,大多数能说出云映雪的容貌。章巍这么说根本不足为奇。因此她硬气地说:“章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云二姑娘知道我想说什么?”
“咳!”云辅重重咳了一声。他可不允许一个外人在自己面前羞辱孙女。
章巍急忙向云辅道歉,之后便住了嘴。仿佛在等待着云辅的决策。
事到如今云辅心中明白。事情根本不是云梦双说的那样的,甚至上一次许弘文事件可能会重演。他的目光掠过眼前的众人。他想息事宁人。以后把二儿子打发去通州,三儿子还在任上。家里只留大儿子一家,想来就能和睦了。
云梦双给章巍的五十两银子几乎是她全部的现银。她岂能赔了银子又被人打倒一耙,被章巍白白占了便宜。此时的她已经入了魔障,满心满眼都是不甘。众人只听她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祖父,事无不能对人言,为免有什么误会。不如当众把话说开。”
云居雁不知道章巍到底有多少把握,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看了他一眼。**桐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云居雁转述的那些话。初初她觉得自己受了屈辱,可细细想想那些话,她又觉得能说出这番话的章巍有责任心,更值得钦佩。可是再想想,她钦佩又如何,他们注定无缘,因此更是伤心。胡思乱想了一夜,她愈加放不下这件事。眼下他们共处一室,她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章巍。
云辅看得分明,更加地糊涂,被云梦双一催促,只能假装喝茶,低头沉吟。
章巍想当众给利用他的人一个教训,自然是不想私下说的。看到云辅的动作,他只当他在点头,为难地说:“既然老太爷是这个意思,那在下只能如实直言。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夜里,五姑娘给了在下五十两银子。在下不知其意,所以想问问二老爷……”
“你胡说!”云梦双怒斥,双手握拳,在袖子底下微微颤抖。她得到的答复明明是章巍一口应承,甚至还贪婪地说,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还要请她多多关照。
在章巍似笑非笑,若有似无的目光下,云平毅夫妻三人急急反驳,意思差不多是在说银子一定是别人给的,章巍是云平昭带回来的,云映雪年纪还小,章巍是个卑鄙小人之类的。
章巍一句没回,等到云辅喝止了他们,才开口说:“老太爷,银子虽然是没有记号的,但包着银子的布却是可以查出出处的。只要认一认那东西,慢慢查找,便能证实我没有胡说八道。”
到了这个地步,云辅也顾不得脸面了。他不相信自己养的孙女,每一个都这么失败,他一心想证明,年幼温顺的云映雪并没有夜会男人,更没有以金银相赠,私定终身。因此他急命章巍把东西交出来。
章巍称未免污了别人的名声,他不敢把未婚女子的东西随身携带。今早他带着云平昭院子里的丫鬟去找他和许氏,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他还没开口,他们就一起被云辅叫来了泰清居。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也解释了为何沈襄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大清早就在云平昭那里。
云梦双在忐忑中等着如意从章巍房中取回银子。她很确定,自己用来包银子的布是很普通的,绝不可能追查来源,除非云映雪中途掉包。可一直以来,云映雪十分信任她。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很快如意用托盘端着一包银子回来了。云梦双一见东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之进屋五妹。
“老太爷。包着银子的事一块帕子,帕子的左下角绣着一朵雪花。”如意如实回答。云府人人都知道,只有云映雪的帕子会绣上雪花。
云映雪莫名其妙。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钱氏一步上前,走到自己面前,劈头就是一耳光,厉声骂了一句“贱人”。
钱氏知道银子是女儿给章巍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抢先一步。把一切推给云映雪,把云梦双从整件事中摘出来。
一旁的**桐被清脆的耳光声震醒。以前她和云惜柔一直暗恨许氏的偏心,在背后说许氏刻薄。可事实上,许氏从没有当众羞辱过她们。更没有二话不说就动手打她们。站在她的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钱氏脸上的狰狞。她下意识靠向离她最近的云居雁,拉住了她的手腕。
自章巍开口说第一句话,云居雁便处在不断的惊讶中。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二房的人居然能接触到章巍,而这个章巍呢,瞧瞧这一系列的事情,有条有理,一环扣一环,云梦双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她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一个章巍。她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得罪他。感觉到**桐的靠近。她恍然醒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章巍虽然一直在专心应付云梦双等人,但自从**桐进屋,他的目光偶尔也会注意到她。昨天他因为误会,也因为不想拖拖拉拉,所以对云居雁说的话重了几分。今日看**桐的样子,他知道云居雁应该是已经转述了他的话。
说实话,他一直对**桐的印象不深。确切地说,除了云居雁、沈君昊那种第一眼就无法让人忽视的人之外,他很少注意到与生存无关的人或者事。今日看她眼睛红红的,尽量想避开他,又忍不住看他的样子,他的心中生出几分后悔与不舍。
站在云居雁身旁,**桐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几乎无法让人注意到她的存。不过细看她的五官,十分清秀耐看。而她的眼神也不似云居雁那般复杂。
看**桐不知道悄声对云居雁说了句什么后,目光不期然地对上自己的,章巍急忙移开眼睛,抬头看向云辅。
云映雪挨了一巴掌,又见如意手中的东西,目光直直投向章巍。
昨夜,为了讨好云梦双,也为了看看大房为**桐准备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当她听到云梦双说要拿五十两银子给章巍时,问也没问为什么,就说她可以帮忙。
在钱氏的安排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见到了章巍。那时候章巍正在廊下看书,廊下的灯笼很暗,他一手拿着扇子轻扇,一手把手册举高,时而沉思,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专注阅读。
她一直觉得大房的东西都是好的,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就拿两房嫡长女的未来夫婿来说,沈君昊和许弘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将来的夫婿一定及不上大房为**桐挑的。她听说章巍为何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府上,是因为云平昭想等他中了状元再确定婚事。这也就表示他是极有可能中状元的。
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她是庶出,父亲也是庶出,她若想后半辈子过得好,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
鬼使神差的,那时的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如果我能抢先一步,我就是未来的状元夫人。她想掐灭这个想法,可看着章巍对月凝思的画面,她想也没想就取出了布包中的银子,匆匆走过去,把银子放在了他面前。
那时候,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当着他的面拿出自己的丝帕,帮他把银子包好,对着他腼腆羞涩地微笑,告诉她自己是云府的五姑娘。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