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半点儿的失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坐在司马青身边的纳兰述身上,眉头微拧,显然,是心中装满了疑惑。
身为意国唯一的继承人,白寂风可以说是久闻纳兰述大名的,他的父皇白寂风,常常跟他提起这位名满天下的莫国丞相也就罢了,连他寻常里微服出宫去,也是常在说书人的嘴里,听闻这位纳兰述的传奇故事……
在他想来,莫国丞相纳兰述,该是个极英明神武的人物,却不想,今日见了,竟只是个跟自己年纪相当,身体孱弱的少年!
三国皇帝之中,坐得最稳如泰山的,是尚扶苏,他此来目的已经达成,用跟尚应世相同的承诺换来的锦囊,此时,已用金线挂在了胸口,剩下的,只是待盟会开始,象征性的再跟司马青重签一下粮食和兵器的供给合约,让一点好处给莫国,等盟会结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
此时的后(和谐)宫里面,却是与前堂的平静不同。
听闻司马青要把自己嫁到别国去和亲,司马溪滞愣在了妆台前。
她的嫁衣和锦被,都是她满怀喜悦的亲手缝制,首饰头面,也都早早儿的催着匠人打制完成,原本,是只需再等半年,她就可以得偿所愿的嫁给那个她自小就仰慕的人了,现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切都变了模样!
“母后,女儿不嫁……”
待回过神儿来,司马溪丢掉手里绣了一半儿的帕子,转身抱住了来劝慰她的皇后灵玉,大哭了起来,“你去跟父皇好好的说一说,好不好?让父皇别把女儿嫁到别国去,好不好?女儿,女儿……”
“傻孩子,若母后能说服的了你父皇,这时,哪里还用站在这里!”
皇后灵玉心疼的抱住了司马溪,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生在皇家,便天生注定了,是你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他要把你嫁给什么人,嫁去哪里,皆是由江山社稷所需而定,哪里是母后这么个妇道人家能插得上话儿的?母后劝你,还是死了对纳兰相爷的这份心思,安安稳稳的依了你父皇的意思去和亲,莫国强盛,那娶你回去的皇子也不敢薄待你,将来,你再生个一子半女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了……”
“母后。”
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有用了,司马溪便蓦地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皇后灵玉,用衣袖,慢慢的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子,近乎乞求的说道,“让女儿再看相爷最后一眼,然后,便认命,可好?”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司马溪这般可怜,皇后灵玉哪里还能不心软?忙点了头,答应了下来,“好,好,母后的好女儿,母后这就使人去给你想法子,让你再见纳兰相爷一面,你且把脸洗上一洗,打扮的漂亮些……你总也不想,让他见到的,是不好看的你罢?”
……
昭阳殿里,众人已是酒足饭饱,新一年的供给合约,也都修订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与寻常年份一样的,观赏歌舞,说些趣事来打发时间。
“听闻,莫皇的四公主年方十三,尚待字闺中。”
意皇向来善于先下手为强,这一次,自然,也是不遑多让,“不知,可舍得许于我子为妃啊?”
“四公主到一一”
意皇话音未落,便传来了小太监的唱喏,众人齐齐的把目光投去,便见着一个穿着宫装的妙龄女子,在几个小宫女的跟随下,自昭阳殿的大门,走了进来。
顷刻间,整个昭阳殿里,静若寂夜,所有人的目光,皆停留在那袅袅而至的美貌女子身上,连呼吸,都本能的放轻缓了下来。
那女子之美,若是当真要寻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便是,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相爷,奴家美么?”
未及任何人说话,司马溪便在昭阳殿的正中站定了身子,一扯衣裳的带子,褪掉外袍,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嫁衣来,浅笑着,看向了坐在司马青身边的纳兰述。
“公主甚美,天上仙女,怕是也不及公主万分之一的。”
自己家里就有一个长得比神仙还漂亮的宝贝妹妹,这时的纳兰述,又哪里会被四公主的美貌迷得失了心智?因着之前,已与司马青打好了招呼,告诉他,会有两国皇帝跟他求亲,这时的纳兰述,全然没想到,司马溪闹的这一出,是没跟司马青商议过的!
“丞相觉得美,便好。”
司马溪满足的笑了笑,突然伸出了右手,手中的一支簪子,就划到了自己的脸上,顷刻间,鲜血喷涌,整个昭阳殿里,都响起了小宫女的惊叫声,“司马溪曾立誓,此世今生,只为丞相一人画眉梳妆,既不可得,便了结了这残生,早赴轮回,待丞相百年之后,与我同葬,再续今生姻缘……生不能与君相知相守,愿来世,生于寻常人家,与君白头!”
“来世未知。”
就在司马溪把簪子扎向自己的喉咙的那千钧一发,纳兰述纵身而起,冲到了她的身旁,抓住了她的腕子,阻止了她,“公主今生便嫁给述为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