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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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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腹,无声乞求。

    希望这一胎,能够平安降生……

    书房中,宫女奉了茶进去,就被太子给请了出来,只留下凌相单独在里头。

    瞧那架势似乎是要密谈。

    不过这宫中人,那个不是伶俐的?

    她自然知道,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关上了门,捧着茶具,快步离开。

    却不知这时,从暗处闪出一人影,悄无声息的移到书房死角的暗处,顺手戳破一侧的窗户纸,朝里头看了看,侧耳听着。

    “还是太子爷机警,换了圣旨和使臣,不然,恐怕会坏了大事!”

    凌相摸着下巴,喝了口茶,抬头看向轩辕琰,满眼古怪。

    “呵,本宫不过是凑巧发现,若论机警,还是岳丈更胜一筹。”

    用人之际,轩辕琰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凌相改称岳丈,可以说是直接给盖了个高帽子,将他高高捧起。

    “哈哈哈,那也要太子足够有胆识、雄略,还有那足够狠决的气魄,才能做出那样的决断啊!”

    这不是打哑谜,也就是宸帝彻底昏迷前的事儿。宸帝曾下诏,免除使臣在晋中莫名暴毙的一切疑虑,指派了个新的使臣去,明着是让他去接龙凤胎入京,暗中却让他护送恪亲王一家离开晋中,前往瀛海海岛。

    好在这件事儿太子及早发现,凌相立刻觉得不对劲,就明日暗中做掉了使臣,模仿了宸帝的字迹,换了新的圣旨,说:宸帝危在旦夕,召见恪亲王一家。他就不信了,这样的借口,难道还能引不来轩辕煌?

    “估算着时日,再过个三日,使臣应该就能够抵达了。到时候,哼……本宫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轩辕琰心中冷意横生,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暗咒:轩辕煌,是你逼我的!

    同时又响起那日,凌姿涵果断拒绝他时的冷嘲热讽,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道:凌姿涵,得不到你,我可以毁了你!

    他就是有这样的把握,在这件事上做了十足的准备,不仅仅有使臣带去的一队人中,安插了无数杀手,就连他们回京的路上,都派遣了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毒怪,拿出对皇位势在必得的精神,欲置凌姿涵一家人于死地!

    得不到,就毁了!

    不过凌相与他的目的不一,只道:“太子爷,杀不杀他们都对太子爷没有威胁,只是……太子爷,无论如何都要从他们身上得到这两样东西,这关乎于西朝的江山社稷!”

    说着,他将两张图纸递给轩辕琰。

    但因为太远了,外头的人根本看不见,那关乎江山社稷的东西,是什么……

    晋中,南边的小道场里。

    轩辕煌携凌姿涵与今日满月的两个孩子,前往道场,拜祭母后的灵位。

    同时,在母后灵位旁边,设置了凌姿涵母亲,楚明珠的灵牌。并列而置,希望她们能够分享香火,互相做伴。

    原本想着,拜祭后就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哪知道,这时两个孩子哭闹不停,外头本还清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风云涌动。

    小道场四周是空的,建在湖心,围着的是纱幔。

    如今大风骤起,四面纱幔飞舞,纠缠,风声呼啸,让人不得不想起一些并不真实的事务。

    凌姿涵吓了一跳,却还是凝定精神,打量着周围忽然变化的天气,安慰着众人,这是六月无常的天气变化而已,不要多心,但两个抱着孩子的乳母,却是十足十的迷信,早被吓坏了,连连往道场中央褪去。这一褪不要紧,撞上了后头供着灵牌的桌案。她们像是被鬼掐了似的,立马哇哇大叫,孩子也顺手丢到了桌案上,慌不择路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样子滑稽之极。

    见状,凌姿涵赶紧过去,要抱孩子。流云青黛则在安抚慌乱的仆婢,无暇分身。这风大雨大的,有特别的急,吹得几个丫头都站不住脚,轩辕煌又那里顾得上别人,一看娇妻离开,就立刻跟过去。

    “卿卿,我来!”

    顶着风,他伸手刚要去抱孩子……

    然而,就是那么巧。

    两个的孩子哭闹不止的时候,小手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挥舞着。

    “啪……”

    灵牌被摔了下来。

    供果则跟着被灵牌撞落,在桌案上滚动着。

    见状,凌姿涵赶紧伸手扶住灵牌,却在牌位的低下,摸到一个细小的凹陷,指尖一顶,竟然掉下个冰凉的东西,落在手心里。

    不觉一惊,眼瞅着轩辕煌抱起了孩子,她赶紧过去,摸了摸桌案,随手拂开供果时,指尖轻轻的敲了下墙壁,那种触感,她无比熟悉。

    轩辕煌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矮下身,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

    凌姿涵没有说话,只递给他个眼神,让他去看那个供果滚过的位置。

    那里刚好是放灵牌的地方。

    轩辕煌伸手摸了下,眼色不觉沉下。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把东西藏在道场中放置灵牌的地方。

    这里,是他出生没多久后,宸帝赐给他的地方。

    母后在世时,曾经带他来过,特特到了这个小道场里,带他见了他的师父,剑圣。而这个灵位,则是在母亲身前的吩咐,供在这里的。谁能想得到,有人会在灵位后头藏着个暗阁?!

    而这时,凌姿涵伸手,指了下手中的灵位,又伸手握住轩辕煌的,将那个金属块,握在彼此的手心里。微微收紧,便能感觉到那冰凉的触觉。

    轩辕煌顿时明白了凌姿涵的意思,眼瞳倏然放大一圈。

    难道说,这是开启后面暗阁的钥匙?

    夏天,是个奇特的季节,上一刻还天色昏暗,这时已经雨过天晴。

    丫鬟婆子歪七扭八的抱着道场四周的柱子,才没有被吹下去,青黛和流云因为有武功底子,都稳如泰山的站在重丫鬟身边,瞧见有的丫鬟抱不住了,就上前拉他们一把。现如今,天空放晴,惠风和畅,她们便按着轩辕煌的吩咐,接过两个孩子了,带着一干吓傻了的丫鬟婆子离开道场。

    留下的凌姿涵,和轩辕煌互看了一眼,同时松开手。

    一枚亮晶晶的东西,从他们手中,落在了桌案上,牵动着他们的目光,微微燃起一丝晦暗分明的光亮……

    当日,他们打开了牌位后的暗阁,从中取出一个四方四正的雕花双凤沉香木盒。盒子上残留着淡淡香味,因为太久没有拿出来过,上头有着一层薄薄的灰,不过这种木头有个好处,防虫防蚁,故而没有收到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日晒雨淋的冲洗,还保留着原由的面貌。而在观察一番后,轩辕煌断定,这是一件来自西域的老物件,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算得上是一件极为稀有的收藏品。

    不过,他们对这东西的价值并不感兴趣,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这个盒子里头的东西……几卷竹简。

    刚取出这东西时,凌姿涵呆愣了下,谁会想到,这里头装着的竟然是几卷竹简?她还以为是个什么文书,又或者是藏宝图之类的。可当他们拿到这东西,展开后却发现,这竹简上,拢共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放在一起,是从偏远小国,流传来的民谣,分开了,就是几国早已消失,或者现如今很少运用到的语言文字。这些字,单个的凌姿涵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读得出来,可是放在这种秘密的盒子里,又藏在暗阁之中,还将钥匙弄到个更加机密的地方摆着,她就更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光是她,轩辕煌也没有读懂这是个什么,只是坐在道场中的蒲团上,抱着那个空盒子,抚摸着上头的那对凤凰,若有所思。

    两人各自心中自由一番计较。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彼此。

    知道凌姿涵想起一事,恍然回神时,却见轩辕煌也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骤然间对在了一起,像是火花怦然撞击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怔了下,眼眸微微颤了颤,眸光瞬间灼燃。

    他们似乎明白了,这东西其中的奥秘!

    “是排列方式!”

    “是两块玉佩!”

    两人同时说出各自心中的答案,不同的答案却让凌姿涵微微一怔。

    “什么玉佩?”

    “什么排列?”

    两人有同时发问,异口同声。

    但这次,这份默契并没让两人了解到彼此话中的奥义。

    等都作了解释后,凌姿涵才知道,自己的确没有多么的细心,没有发现,这盒子之中还有个暗阁。但她却因为那几卷竹简,想到了前世曾经见过的书上写提到过的古代密码。这种密码其实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人的手中,运用各有不同,并非摩尔密码那么专业,但也有个字的排列方式。比如摩尔密码里,三长两短,是SOS,又或者是文书秘密中,运用字典、书籍作为参照物,从第几页第几行,各自找出的字母,最后组成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新的信息。同样还可以用他们北燕天山道观低传弟子的神音传信来解释,每个音符,音调长短不一,这内容传递的也就不同,若是这个内容,和他们道观中所用的密音一样,或许很好解释。

    可是,她试图用这个来读过,并不能读通,故而又陷入了一种弥漫中。许久,还是没有参透,或许,她要去书房的藏书里,再找一找,试图从古代密码里寻找破解的机关。

    听她说着这些,轩辕煌突然开口,一语道破其中玄妙:“或许,你可以从西域文化下手。是想,母妃什么宝贝盒子没有,偏偏要用这西域的盒子来装?”

    凌姿涵愣了下,心中恍然。

    是啊,很有这个可能!

    身为皇后,各国进宫的宝贝都很多,按理说,当年皇帝又极为宠爱这个皇后,相比,各国进贡的珍宝,都是想尽法子,往她的手中送,只要她乐意收就成了。但反观这些珍宝中,这西域的东西相对会粗糙些,不如周边国富民强的国家进宫的东西精致,更不乏价值连城的宝盒,宝珠,宝匣,光是晋中王府中留存的许多孝诚皇后赏赐给儿子恪王的东西,就不知何其多,估摸着,够北燕东陵几个周边小国的国库加起来再翻个倍的数目了。

    可她偏偏要选择这个有一双凤凰的,不起眼,却藏着许多玄妙的西域古盒装这几卷竹简,恐怕这和西域以神秘著称的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会是什么呢?

    凌姿涵陷入一种迷茫中。

    而这是,却忽然想到了轩辕煌的话来,问道:“你刚刚说玉佩可以打开这个暗阁,是什么玉佩?你可曾见过?”

    “这个玉佩,你我都有!”

    “啊?”凌姿涵有些纳闷的看着轩辕煌,若说玉佩,她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块了,这还不加上宸帝赏赐的那些,她从未有带过,甚至看过的,就被她给封在百宝盒中,送入库房存放的家伙什。现如今,轩辕煌这么一句话,到将她给弄迷糊了。

    而这时,轩辕煌从神台的低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捧着,送到她面前,打开。

    凌姿涵看着里头的那块玉佩,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也的确有一块,是……是凌相给我的,说那是我母亲身前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她留下的,我母亲众多嫁妆中的一样,原本他是想留个念想,但后来还是给了我。不过,我不大相信他的这种话,哼,他又不是我父亲,还对我做出过那些像只我于死地的事情,又凭什么,会留下这种东西,还要给我?恐怕,当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一天,会再见到我,而且,我还让他的生活,平添了多麻烦事儿出来!”更不会想到,在不就的某一天,她将会送他一个足够让他“天翻地覆”的迷局。

    此时暂且不说这事儿,轩辕煌听了这话,直接道:“看来这并非巧合,这东西,是我父皇给我的,也是我母妃的遗物。你仔细看看,这东西的质地,和你手上戴着的那个镯子,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凌姿涵仔细看了看,有什么手把玩了一把,鉴定完后道:“的确是同一块玉雕琢而成的。”只是不知道,这块玉佩是否和自己手上的着个玉镯一样,具有一种带上就拖不下来的“神奇”特点。

    不过,凌姿涵又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过,这东西和我的那块玉佩,并非来自同一块!”

    凌姿涵的话,仿佛点醒了他。

    稍顿,他微微颔首:“是了,这就是其中的奥秘。卿卿,你看这里……”

    他指着玉佩中间的那个图腾道:“你摸一摸这个地方,们是否有一个和钥匙孔一样的地方?”等凌姿涵摸过后,轩辕煌又抬起头,笑着看向她,“想到了什么吗?”

    别说,凌姿涵还真想到了个东西。

    “我的玉佩上的确也有这样一个凹槽,不过我的那个是凸起的。还有,我们刚才开启这个盒子的钥匙,也刚好是这样的造型!”

    方才,她还在纳闷,钥匙是怎么长的那么奇怪?一头凸起,另一头凹陷,凹陷的地方,像是个锁眼,而凸起的那头却是个钥匙,可以打开这个锦盒上精巧的锁。如此设计,不难联想出,若是这两个东西连到了一起,再通过中间的那个钥匙,或许,这个暗阁就能打开了!

    只可惜,她的那块玉佩,被她交给了叶荷苏。上次,叶荷苏去了一个大墓,从墓中找出一个可以配得上她玉佩的东西,但那东西无法移动,所以她又冒死进去了一趟,现在还不知道如何了呢!

    和轩辕煌说了后,凌姿涵因为急于想要知道着里头是什么,便道:“要不,我们用内力直接打开吧!”

    “不成,这东西设计的巧夺天工,估计这里头也有暗门门法,若是强行打开,恐怕有损里头的东西。这样吧,你和叶姑娘约得是哪一天?本王与你一同去见她!”自从上次,凌姿涵对轩辕煌说明,叶荷苏现如今正在帮他彻查墓地的事情,一座一座山的往里挖着,寻找他们要解开秘密的那个钥匙后,轩辕煌对这挖坟掘地的叶家人,也有所改观。不再拿在盟坛那会子儿,叶荷苏悄悄地把凌姿涵给运走的事儿算账,稍微礼遇了些,却也……嗯只是稍微礼遇。

    “也好,算算时日,也就是两天后的事儿,估计和使臣来的时候查不了多少。”说了句,凌姿涵的脑子还在想着手中这几卷东西,转而道:“逸,我想我现在还是赶紧去书房查一些资料,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卷竹简中,有一部分的内容,我在西域的一本古籍里见过。”

    “好,我同你一同去。这东西,信息量设计甚广,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说着,轩辕煌关上了盒子,将案上的事务回归原位,灵牌摆放好后,就与凌姿涵站在前头,恭恭敬敬的有行了三个叩首礼。这才起身,扶了凌姿涵站起,并将钥匙与盒子一并收入袖中,就揽着爱妻相携离开小道场,前往书房。

    却不知,在他们刚走没多久,一阵风拂过,卷起无数帘幔,将案上供着的烛火吹灭。忽明忽暗的向冒着青烟,但本该青烟直上,却在不知不觉中,朝着西边的方向,歪七扭八的绕了过去,慢慢飘散……

    两人默契的各自吩咐流云和严修远,让他们守在门外,闭不见客。

    两人就在屋中,寻找着各种古籍。

    好在轩辕煌的书房足够壮大,里头的书籍,也都是这些年,从各地搜罗来的,什么单本,孤本,古籍,多了去了。几乎只要能叫的上来名字的书,都能从这里找得到,当然,你若想找个什么,仙书,劝你还是别来闹事了,去疯人塔找吧!

    浸淫在书海中,两人几天几夜都在翻找着对应的上竹简内容的书册,几乎没合过眼。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两人破除了着个竹简上的秘密。

    排列方法,的确是西域独有的西域密码。

    这个密码之古老,已经不能想象,不过竟然被两人弄巧成拙的给破解了出来,也算是他们运气好。俗话怎么说来着,开门红,讨个好彩头,这算是第一步就顺利的蒙对了,接下来,就是整合信息。不过这逐渐中的信息量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包含的类容也极其广泛,其中涉猎的事务更是广泛的无法想象,若非两人的经历都不同常人,估计根本不可能做到破解这种信息。但两人中间也遇见了蛮多难题,好在两人平日所读非同寻常,终于在这些内容中找到,找到了勇武之处。

    最终,两人将这几卷竹简,通过排列组合的方式,破已成一张图纸,按照这个图纸,画出一幅山脉图。

    很开书刊,着山脉图上的地方,似乎都和晋中一代有关,但这山脉凌乱,并非什么山水加选。对与一向迷信的故人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个最容易中招的,连人都不适合居住的阴阳地。

    “怎么会这样!”凌姿涵拿着图纸,看着,纳闷了许久。

    摸着下巴,她考虑了重重可能,但最终都只能摇头叹息。

    轩辕煌则将整合的信息,有核对了一遍,画出的则是和她那幅同样的图画,更为不解。

    他对风水阵东西,并不这么涉猎,可平日里从师父口中也听说过一些,耳熟能详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山脉平缓,独占鳌头,一览众山,犹如游龙,星月合集,落入一点,好似龙睛……这种地方,才可能成为风水宝地,且非极品宝地。可如今看来,这张地图上的山脉凌乱,并不能云集众山,合集成为一条龙脉,倒像是凤凰的羽翼,拱合而成。没有脉,又无龙尾压镇,散乱的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独占鳌头,一览众山的可能,星月即使漫天都是,也不可能落入一个凝聚之处,形成难得的风水宝地,那么这座山又在暗示着什么呢?

    两人正拿着图纸琢磨着,书房外传来一阵嘈嘈切切的动静,接着是急促的拍门声,一向稳重的流云,竟然焦急的对着门喊道:“小姐,小姐不妙了!叶姑娘受伤了,现在怕是不妥!”

    闻声,凌姿涵急忙放下草图,推开门道:“荷苏她怎么了!”

    “她,她似乎中了毒,脸色铁青的。易盟主用内功帮她逼过毒,却只能保她一时。现在,她正在南厢房的客院之中,说是一定要见小姐和王爷一面!小姐,您快……”

    “去吧”二字还没说出口,根本不用流云继续说下去,凌姿涵就一溜烟的回到了书房中,从桌上急忙拿起那张草图,纵身跃起,飞檐走壁的离开了。闻言,轩辕煌也觉得事有蹊跷,出了房门,纵身跟上,半道上将凌姿涵揽在怀中,抱起,连着越过几座亭台楼阁,飞身而下,稳稳落在客房门口。

    “叶荷苏,你个祸害,怎么能那么快就该我死了?少说你还得活个千百年的,尽情祸害我呢!”凌姿涵一脚踹开房门,低呵着走进内室。

    轩辕煌跟在她身后,挥挥手,屏退左右向他行礼的那些奴才丫头。

    内室中,易安凉正坐在床榻边,半抱着榻上的女人,在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见此,凌姿涵微微愣了下,瞧着易安凉那神色,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转即微微一笑,快步走到榻边,朝刚刚睁开眼睛的叶荷苏伸出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发现她真的像流云所说,脸色难看的很,没有原本那红润而又娇俏的模样,略微发青,的确是中毒之兆。于是便伸手替她把脉,这脉象已经细微的无法感知了。凌姿涵倒抽一口凉气,也管不了还有两男人在跟前了,直接扯开叶荷苏的已经,查看她的脖颈,青筋绷起,微微鼓涨着,一按,似乎还好像在蠕动一样。

    “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模样!”凌姿涵诧异的瞧着微微张嘴的叶荷苏,嘴上的话虽说不好听,却占满了浓浓的关切。

    瞧着她着青白的面色,若是再长一对獠牙,她就可以去充当那青面獠牙的怪兽了。

    叶荷苏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将一个形状奇怪的锦盒交给了她。这个锦盒,叶荷苏一直握着,这一路上就没放下来过,直到凌姿涵接住,她才松了手,微微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姿涵,拿着,这东西……很重要!原谅我,我打开,打开看了。你的玉佩,也在里头。”

    “这是什么?”为什么需要原谅?

    凌姿涵正想打开,却被叶荷苏握住了手,摇了摇头。

    “别,去煮一壶子午酒,将这东西放进去,泡道今夜子时,再取出来看。”或许因为说的话太多了,叶荷苏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以她从未有见过的虚弱之态,靠在易安凉的身上,看着凌姿涵,微微欠身,却突然握紧凌姿涵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我不在了,千万别,别去那个地方!也不要再查下去,这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也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姿涵,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听姐姐一句话……不要碰这个东西,他,他会害得了你,害了你们的未来……”

    话音落,叶荷苏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喘了起来,凌姿涵看着都觉得揪心,却忽然想起,师父曾经送给她过一种灵药,是驱除瘴毒的,便命门外候着的青黛,前往取来,接连喂了叶荷苏几颗,到还真见了效果,减缓了她的痛苦。

    而就在这段功夫里,凌姿涵从易安凉那里,得知了他们的际遇。

    原来,叶荷苏真的又重返了那个古怪的墓中,不过这次,她是和易安凉一起去了,原本还带了一帮子家中伙计,谁知道,在墓中遇见了些光怪陆离的事儿,她凭着一身家传本事,死里逃生,同时为了保护易安凉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收到瘴毒侵体。

    好在她自幼便是叶家未来的当家人,做过极多的训练,几乎打小就和墓中的各种毒打交道,又是叶家后辈中的佼佼者,靠着易安凉的内功逼毒,这才保住了这条小命,能睁着眼睛见到凌姿涵。

    而问及他们去的那座墓是谁的时,易安凉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只是摇头,似乎并不愿去回想那段震撼心扉的记忆,只抬头看着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的轩辕煌道:“轩辕煌,你知不知道,这晋中,当年是谁的封地?”

    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凌姿涵身后许久的轩辕煌,说出了进入客房以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那样的简介明快,但语调中的沉重,却别有一番深意:“是贤王的。”

    这时,叶荷苏的脸色好看了些,喘息也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了,听了轩辕煌的话,她再度睁开眼睛,看向凌姿涵,微微伸手,示意易安凉,将凌姿涵的手交托给轩辕煌道:“当初,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这男人还挺好重情重义,如今,我怕是没命在给你们查探这地下的事儿了。我也只劝你们一句,别再查下去,那些事儿不是我们该碰的!”

    “荷苏,若我告诉你,我们可能找到了契机,你会怎么想。”犹豫了下,凌姿涵缩回手,将一卷图稿紧握在手里。

    “什么契机?!”叶荷苏看了眼凌姿涵手中的那张宣纸,眸光一闪,急忙的抬起手,想要去拿,但手却软弱无力,够了下,就缩了回去。“是什么!”

    “是一张很奇怪的地图。”

    凌姿涵将如何得到这图的经过,又和叶荷苏说了一遍,对于她,凌姿涵并非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此刻却也算是极为信任的了,除了她身上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外,别的事儿,她大多也是知道的。

    等她讲解完,摊开图纸。

    叶荷苏瞧了眼,刚刚还半闭半睁的眸子,倏然瞪圆。

    拿着纸的手,跟着抖了起来,随后紧紧的捏住,这一捏宣纸皱起,随即被戳破。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听不出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恐惧一类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的声音,她的心都像是在颤抖着。

    “怎么了?荷苏,荷苏着东西怎么了?”凌姿涵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叶荷苏的肩膀,想让她回神。

    见她如此,一旁的易安凉也皱起了眉头。

    一反常态的易安凉,没有往日的那种慵懒,更没有那份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一切生死超脱世外,都与他无关的潇洒。他只是凝神注视着怀中的叶荷苏,那神色中染着一抹揪心的痛……

    但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只将悬着的一份心思,全都落在了榻上的女子身上。

    许久,叶荷苏抬起头,视线涣散,却好似看向了凌姿涵,颤抖着念出两个字……“葬……谱!”

    话音落,她便昏了过去。

    似乎是激动过度。

    而一旁的易安凉,则露出了比他们更为惊愕的神色,急切的唤着:“荷苏……荷苏……”

    “来了来了!小姐,医圣来了!”

    在书房中,翻找着和“葬谱”有关内容的凌姿涵,一听见流云的声音,连忙从一堆书里抬头。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推到了一摞书,被砸了脚。

    “哎呦!”她叫了声,却顾不得脚背上的疼痛,赶紧问流云:“给荷苏瞧了吗?那祸害还有得救吗!”

    此刻,轩辕煌正在倒腾着那个盒子,泡在一缸子刚开封的子午酒中,却见那个盒子上头的云锦迅速的剥落,露出内层的玉色,而这玉也奇怪,竟然渐渐的变了颜色,从羊脂白玉的奶白色,变成普通的黄玉,接着竟变得通透,一点点的像是褪去了颜色似的,从视觉上感触,就如同从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变成了透明的水晶!

    因为这奇怪的特性,他足足在这口缸旁边站了两个时辰,不知何时,那个令他讨厌的九尾狐,现出原形,从树上跳了下来,摇着蓬松的九条尾巴,站在他身侧,也低头瞧着缸中变化,手中还摇着一把小扇子,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他在旁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见轩辕煌无视他的存在,便用手沾了沾点缸里的酒,放在口中吮允着,尝了尝,似乎回味无穷的道:“这味道,真是……”他故意的顿了下,偏过脸观察着轩辕煌,见他似乎也伸手要沾一点缸中的酒,眼底不自觉的划过一抹狡黠,却想起凌姿涵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拦住他的动作,偏过脸,瞧着他,缓缓地将剩下的几个字说完……“真是太恶心了!”

    他这辈子,都没尝过那么恶心的酒!

    轩辕煌脸色微暗,邪魅的眸光微微闪烁,划过一丝危险的愠怒。

    紫七是何等滑头的家伙,做弄过轩辕煌之后,就赶紧板起脸,收起玩世不恭的那副神态,留下句没头没脑的话,便离开了。却在跃上树梢时,又丢下句:“哦,对了,泡完了这东西后的子午酒,最好封在缸里,等正午的时候,推到土坑里焚了吧!留下,是个祸害。”

    说完,他的身影便又消失在树梢上,不知又到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屋中,凌姿涵和易安凉等人,一同等着医圣的检查结果。

    可能正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荷苏这祸害,还真的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这不仅仅归功于医圣高超的医术,用医圣的话说,易安凉逼毒逼得很是时候,凌姿涵给的那个解毒丸,也有着极大的功效,剩下的,就只能看叶荷苏的祖师爷,收不收她了。

    刚开始,凌姿涵还没弄清楚,叶荷苏的祖师爷是个什么。

    这等叶荷苏苏醒来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们这建墓的能工巧匠,祖上往几代数,也是盗墓挖坑的。据说,叶荷苏啊,在成为叶家新生代家主时,也下过不少大墓。用叶家的老话,能盗,识得巧璜机关,才能建,建出更巧妙的机关,让人无法通行……

    这是后话,且先说着医圣给叶荷苏解了毒后,将凌姿涵、轩辕煌以及易安凉给召集到一起,是做什么的。

    “安凉、涵儿……瑞逸,你们都随我过来。”穿过前厅,几人来到一处静谧的房间坐下,流云等人退下,在院外守着。

    确保周围两个鸟都不曾飞过,正襟危坐的医圣板着脸,扫了眼在做的众人,后微微叹了口气道:“都坐下吧,有些事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

    三人一听,更是糊涂,面面相觑的交换着视线,用眼神互相询问着,彼此话中的意义。

    而这时,医圣先开了口道:“安凉,师父临终前,留下了话,说是必要时再告诉你们,如今,我猜这时候也到了,便连夜赶了过来。路上,我先寻到了谦儿,将事情和他说了,我想不日,他便会来与你们汇合。”顿了下,他将视线移向了凌姿涵的方向,稍稍停了停,似乎不经意的叹了口气,转即有落在了轩辕煌的面上,缓缓开口:“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门师兄弟,虽说,瑞逸你没有正式编入门下,但也是受过剑圣师兄教导的。如此,你便和涵儿的辈分一样,不过,你师父是我师兄,你便唤我一声师叔吧!”

    “师伯,是不是师门出了什么事儿?”瞧着医圣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凌姿涵的心就不经意的抽了下,一丝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令她有那么点儿担忧浮上心间。不等轩辕煌和易安凉说什么,就先问了出来。

    却见,医圣摇首,接着话音一转道:“师门一切安好,不过,在我告诉了你们这件事后,从此师门便于你们断绝一切关系。涵儿,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样东西,是你师父让我带给你的,他让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件了,从此之后,不管你今后如何,你们的师徒缘分,算是断了。”

    凌姿涵虽然极为头疼这位师父,偶尔还口头上的挖苦两句,可这心里,还是极为敬重他的,现下听医圣如此说,反倒觉得空落落的。

    没等她说话反驳,医圣就拿出了一封信,还有一枚镶嵌着明珠的荷花金步摇,交给了凌姿涵道:“你师父说,等你听完我的话后,再打开着封信,这里头是你应得的东西。还有这个步摇,是你母亲留下的信物,现下物归原主,交还与你。好好收着!”

    拿过那样东西,凌姿涵摩挲着那个荷花金步摇,心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

    有一瞬,她有种自己要被逐出师门的错觉,还有一种不安从心底满散开来……

    而这时,医圣开口,将那故事,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多年前,天山师祖算的天命之时,他召回再外悬壶济世的七名徒弟之一的医圣,将这一切告诉了他……

    当时,另外六个徒弟,他谁也没又叫来,令当时的医圣,很是诧异。

    因为自己只学到了师父的医术,在武功造诣上,连最小的师弟的一半都不如,却偏偏被师父叫了回来,还告诉他一个不为人知的辛密,令他极为惶恐。但师父却再三嘱咐,说这件事,日后若非天意,决不能对外透露一丝一毫,并让他起誓。

    医圣照做了,遵循了师父的意思。

    而后来,他渐渐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天意是什么……

    “所谓天命,就是如何开始,就如何借宿。兜兜转转一圈,最后,不该得到的,还是不该得到,历史的终了,还是谁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涵儿,天山手下你们,并不是巧合,而是顺应天意。当年,宸帝并不得其父亲宠爱,是得帝位的人中,最没指望的。但后来,他得到了其兄贤王的辅佐,顺利的得到了那个皇位。不过,在这之前,皇位最有可能的人选,是……贤王。”

    “但贤王这一生,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淡泊名利,对皇位并不在意。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宸帝并不相信贤王有那么忠心的甘愿辅佐他,于是就先将他的孩儿收入自己的名下,以此要挟,之后逼死贤王夫妇,火烧贤王府,绝了这个后患……”

    “但后来,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贤王身上藏有天下龙脉所在,以及那遗失的半块兵符。多少年,就用尽了法子的四处寻找,最后逼上了贤王曾经学本事的天山,甚至放火烧过天山,将天山彻彻底底的整理干净。他认为,毁了一切可以藏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就可以让一切消弭。他甚至开始扶持佛教,借此逼得道教渐渐衰落。”

    “相信,你们早就领教过,宸帝的疑心和手段,他连先皇都敢逼死,如此在逼死自己的兄长,应该不是什么会令人诧异的事情了吧!这种事,或许换了别人做不出,但他,作为绝情狠戾的帝王,绝对……做得出!”

    听着这些事,凌姿涵并不觉得有多稀奇惊愕。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兄弟互相残杀的太多了。她所想知道的,是他们那些人,所说的天命,到底是什么。

    “师伯,你说的天命,难道是指……”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归天定的事实。那岂不是说,宸帝想掌握在手中的江山,最后还是回落在贤王的支脉身上?那也就是说,“尧王师兄他……”

    “不错,这就是天命,即便是宸帝在得知了许多未曾开启过的辛密后,精心设下重重迷局,为了这个皇位,付出良多,甚至是那颗早已不知失落到那里的心,他还是不能逆天而行!下面这件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安凉,你的姐姐,也就是瑞逸你的生母,她是被你父皇害死的。涵儿,你的母亲,也是如此。他的目的在于……终结。”

    几人心头均是一惊。

    或许,他们早就有所准备,甚至早已猜想到了。

    但现如今听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惊了下。

    “安然、明珠,原先都是天山的记名弟子,在进入天山师门之际,师父就卜算出,她们将要共赴的命运。不过,因为是天机,从不曾泄露,也无能更改。只是没想到,明珠逆天而行,但下了你。”医圣看向了凌姿涵,稍稍一顿,继续道:“你的命运,牵扯着另一段辛密,却没想到,这逆天而行的安排,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而那个人,就是宸帝。具体的很多事情,师父没有透露太多,不过只说,宸帝虽然逆天而行,想要终结那一切,但这个终结,或许是件好事。”

    这话,就更摸不着头脑了,轩辕煌等人不觉皱眉。

    似乎还没由来及消化完,突然得知的消息。

    接着,医圣又说了句,作为结束语,转而留下一瓶丹药给易安凉,不舍却又要斩断一切的看了她们一眼,自此离开。

    而他末了说的那句话,却好似魔咒一般,在凌姿涵的脑海中不住回旋……“师父还留下一句话,明珠和安然已经将不能载入史册的秘密留下,一直在你们的身边!”

    就是因为着一直留下,留在他们身边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围捕。尤其是凌姿涵,打小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越是如此,凌姿涵就越想知道,这终极的终结是什么,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儿,需要宸帝谋害了这些人,步步为营,最后连此生的最爱,也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

    还是说,他所为的最爱,也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

    可如今,要再想去查证,当年那些人,分别是哪些,杀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已经很难了。估摸着,多半是要等她光荣后,下去见了面,才能问了。就连宸帝,现下也是在一个昏迷状态,无从查证。

    走出房间,凌姿涵伸手用衣袖遮挡这天边的艳阳,照的眼睛发烫。

    一直以来想要求证的事情,在这里得到了解答,虽然只是半知半解,但足以让她不再想去接近这个事实。似乎,只要更靠近一步,她就有朝着死亡迈进了一步。

    这时,轩辕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在想什么,卿卿?”

    凌姿涵回头,看着仿佛无事人般的轩辕煌,愣了下,随意转过视线,淡淡道:“你不在意吗?你的父王,谋害了他口口声声最爱的女人。”

    “介怀有用吗!”母后也不会活回来。拦着凌姿涵的肩膀,轩辕煌顿了下,低头看了她一眼,仿佛释然,却又略带沉重的说:“如今……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将这一切事实还原,查证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的目的又是什么,以慰母后在天之灵!”

    慰藉亡灵?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句话时,凌姿涵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泼了一盆冷水,从心尖血涌的嘴湍急的一处,直接灌入。瞬间,冰凉冰凉的。

    一个念头钻入脑海,她以为,他是要杀了宸帝,以慰皇后在天之灵……

    当然,只是她以为。

    现在的宸帝,根本用不着任何人动手了,这命已经算是大半截在黄土堆里了。这要有什么罪孽,也该他下去再还孝诚皇后了。

    但凌姿涵明白,轩辕煌的心里并不好受,比她此刻的心情更为难受。

    伸手,触碰他的指尖,凌姿涵一点一点的握住他的手,最后十指交扣,贴近他的心口,用极低的声音,轻轻的说:“你,还有我。”

    闻声,轩辕煌邪魅的凤眸闪过一丝触动。

    垂眸,他无言的注视着凌姿涵,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指,揽紧她的腰肢,用他霸道的,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中的行动,证明着他的心。

    月华初上,炊烟燃起。

    但叶荷苏醒来时,众人都在她身边围着,且各个面色凝重,叫人不自觉的也绷起了面皮,看着都怪吓人的。

    瞧那阵势,若不是自己尚有呼吸,她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在自己葬礼上了!

    “喂,凌姿涵,你摆着张连给我看什么啊,姐姐我还没死呢!”

    叫嚣声,虽然底气不足,中气不够,却还是一如从前的跋扈。

    听见这声音,坐在外间,光顾着和易安凉说话的凌姿涵惊了下,转即和众人同时抬头,将视线投了过去。

    “叶祸害!你可终于睁眼了!我还以为,你家祖师爷,看上你这一手好本事,或者嫌弃你给祖宗丢脸,要给你进行再教育,不让你回来了呢!”言语上是调侃,但凌姿涵还是着急的第一个走了过去,给她把了脉,上下打量着她是否安好。接着又吩咐在旁候着的流云去端药,并让青黛准备沐浴的药汤,给叶荷苏泡澡驱毒。

    “呸呸呸,童言无忌,百无禁忌!”眼里看着甚为感动的叶荷苏,却还是凶巴巴的说道凌姿涵一通,但这心窝里,却是暖暖的。不过,也顾不上感动,她忽然想起倒下时看见的那张草图,那熟悉的山脉图,那叫人心凉的恐惧,令她打了个激灵。

    叶荷苏赶紧收敛,转头看了眼已经在她身边坐下的易安凉,及还在屏风外站着的轩辕煌,就忙捉着凌姿涵问:“对了,你之前给我看的图,现在在身上吗!我想再看看!”

    凌姿涵想到,她之前晕倒的模样,犹豫了下,要不要再给她看。万一这女人,再受点刺激,她那一向魔魅的师叔,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掐死她,或者用他那招出了名的擒拿手,给她分筋错骨卸掉全身关节,然后再挂在城楼上,疼上个三五天,最后年纪师门情谊,在她气若游丝的时候再给她放下来,还算是卖轩辕煌个面子……

    想着这种种可能,她就冒了一身冷汗,不禁转头,又朝易安凉瞧了眼。但那易安凉,依旧是沉默的,瞧着靠坐在床上的叶荷苏,沉默不语。

    凌姿涵从没见过这样的易安凉,暗自猜付着,这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建立这种“奸情”的?

    正推算着时间时,易安凉突然开口,“妖妖,叶姑娘要,你就拿出来吧。她现在毒性也解了,不会再气血攻心,而昏倒的。你不必太担心!”

    凌姿涵忍不住悄悄的白了眼易安凉,担心得人是你吧,这话你是在说给自己听吧,魔头师叔!

    不过吧,这魔头的性格,她是太了解了,即便这是事实,那也是在他不说出来前,绝对不准外人说的。于是,凌姿涵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将那张一直吃揣在身上的草图拿出来,递给叶荷苏道:“你昏倒前,曾说这是什么葬谱,我查阅了很多东西,也没有找到。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你刚才晕菜了,没说清楚啊!这葬经我听过,葬谱,我长这么大,别说书了,就是书页子的残缺片儿也没见过!”

    “哼,就你那点儿风水知识,出去算个卦,骗骗人还成!”不屑的瞥了凌姿涵一眼,叶荷苏又拿起面前的草图。很显然,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又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向刚才那样,见着就气血上心,啥话都没说完,倒了。如今,她淡定自若的瞧着草图,用手在上头一点一点的比划着什么,只是那眉头皱了起来,而且有越皱越紧的趋势,着实的令人担忧。

    须臾,她忽然抬头对凌姿涵招手,“姿涵,我问你,你觉得这图会是什么?”

    “这……”凌姿涵摇了摇头,“我看这地形错乱,很难成风水格局。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学的那点风水格局,五行八卦的皮毛,在你眼里,还不够给人算命的呢!所以啊,我就不在你这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你也别给我卖关子,知道什么就快说吧!反正在和玩意儿不可能是葬人用的,更没可能是什么藏宝图。”

    “的确不是藏宝图,但这却是葬人用的。我之所以称这东西为葬谱,完全是因为,我曾经见过和这一样的风水格局。不怕老实告诉你,在我家的藏书阁中,就有一本关于这个的。你也知道,我们叶家是做什么行当的,在每个孩子,历练出来之前,都要先下墓,去各种墓里观摩。赶巧了,当年……”

    “难不成你进去过?”

    凌姿涵皱起了眉头,垂眸看着她手上拿着的草图。虽说她学的那些东西有限,但也知道,这种鬼地方,决计不可能会葬人!可她这算得上是建墓行家,整天介的和墓地打交道的人,却说出这种话,她也不知道该做何想法,只是本能的带着几分玩笑的反问她。

    不过等她抬起眼帘的时候,却发现叶荷苏的神态极为严肃,像是她的话触及到了她的什么痛楚。但很快,凌姿涵就明白了,叶荷苏的正色,是因为什么。

    “不是我,是我家中的叔叔进去过。不过,他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而我祖父曾经说过,这种地方,是个令人断子绝孙的,极其阴恶的风水局。你看这些山脉,想不想凤凰的火翅?若是这里有条龙脉,那么着个火凤凰,就是用来斩断龙脉的。不过这条山脉,十分凌乱,我没有实地看过,只能猜想。这里即便有龙脉,也是条恶脉,需要用‘凤凰斩’给斩断。”

    “凤凰斩?”

    “对,这就是这个风水局的名字,是从西域传进来的,若是葬人,可以说是将人的魂魄也锁在了里头,永世不得安宁。”

    “这么狠!”凌姿涵诧异,但明锐的听觉,却因那微微挫骨的握拳时才会发出的细微声音,而感到了屏风后的男人的怒气。

    点头,叶荷苏继续道:“这是阴阳地,就是令人死后的灵魂,也只能徘徊在阴阳两地,无法离开的意思。而这些极为凶恶的风水局,都被记载在一本名为《葬谱》的孤本里,所以,对这些格局,统称为《葬谱》。我起初看见,就是因为想起,我那进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的叔叔。而这本书,被家中祖父供在了道坛上,家中明文规定,不准任何人去看,除了家主。”

    如此机密?

    难道这种风水里,还会生出怪物不成!

    转而,凌姿涵又想到,这叶荷苏可不就是叶家的家主吗,那她看过也就不难解释了。

    “姿涵,我实话告诉你,你画的这个格局,是《葬谱》中最恶劣的一个,里头的机关巧璜数不胜数,还有许多不可想象的威胁,就连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和我叔叔那样,有进无出。所以,请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娘,还有……还有故皇后,会留下这种东西给你们。她们是想让你们去送死吗!”

    “她们,可能葬在里头。”一个可怕的想法,脱口而出。凌姿涵微微闭起眼睛,缓缓将医圣对他们说起的事儿,告诉她,“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叶荷苏许久未曾回神,再问名这些原故前,她做过足够的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转即,她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忙开口道:“姿涵,之前一直没能告诉你,我查到一些缘故。你晚上看了那个盒子,大约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捉你,或是要将你置之死地了。他们想要的不是别的,而是你身上的那个玉佩,却不曾有人知道,这玉佩,你也是才得到的。”

    听她这么一说,凌姿涵也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在阮将军王临死前,的确曾经问过她,关于玉佩的事儿。不只是他,那个长的肖像娘亲的二夫人,也曾经向她询问过玉佩。只是当初,她也并不明白,还以为他们所要的玉佩,是她自幼佩戴的那个,却不想最后这玉佩是丞相还给她的。估计,凌相还给她有连个可能,要么,是根本不知道着东西的作用,只将这东西当做一个念想,还给凌姿涵,希望能够暂时的制住她。要么,就是想借她的手,解开这件事儿的谜底,从而渔翁得利。

    兜兜转转,玉佩还是归了原主,阴差阳错,她和轩辕煌的相遇,反倒促成了这个谜底。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向不相信天命的她,第一次,如此心诚的祈祷,等将这一切尘埃落定,她一定跟着丈夫,带着孩子,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姿涵,让我再睡一觉,养足精神。你若信得过我,把你们破解风水局的几卷竹简给我,我想看一看。还有,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休息两天,会云州重整旗鼓,再替你下去一趟。刚好,我还没见过那什么葬谱里的风水局呢,若能一见,也不枉在世上走这一遭!”

    叶荷苏轻松的说着,似乎那充满着古怪的,不为人知的危险之地,对她来说,就和逛逛自家后花园那么简单。

    而凌姿涵,是绝对不会让她去送死。

    可未等凌姿涵出言阻止,叶荷苏就捉着她的手说:“你可别说什么大道理拒绝我,我这不是为了你,就是觉得好玩,猜想下去看看的。哼,你也别太小瞧我,我可是叶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给我闭紧了你那张乌鸦嘴,别诅咒我!”

    “我不说大道理,就是不准你去。这事儿我不查了!”她不想在弄死几个人,为了这件事儿,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嘿,我说你个小娘们,当了娘反倒变婆妈了!我说,你拿出想当年威震江湖、商家的魄力来,把这张图纸,往我面前一拍,然后命令我下去给你找,不论死活,都得把这事儿给你挖出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凌姿涵好不好!”

    凌姿涵白了她一眼,伸手就去抢图纸,而这时,易安凉突然伸手阻止了她,抬头看向她道:“妖妖,这次我不阻拦叶姑娘,我和她一起去。至于你和恪王,好自珍重!”

    末了的四个字,宛如生离死别,说的凌姿涵心头一紧。

    不过她也看得出眉目,和着那叶荷苏那里是要帮她忙,完全是因为易安凉。她知道了孝诚皇后就是易安凉的姐姐,而如今的易安凉,除了太后这么一个亲人外,再无别人,她自然想要给易安凉寻上一寻,找出他家人几乎被灭门的原因。

    “听见没,你师叔有令,你这小丫头片子,还不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叶荷苏依旧轻松自在,丝毫没有半分忐忑。她和凌姿涵的交情并没多深,开始是因为她那张脸皮,后来是她的手段,而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是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身上似乎藏了一个又一个谜团,所以就更加的想要了解她,一层层的拨开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但越是往深入的地方了解,她就越是钦佩这女人,不知不觉的,已经把她当作了朋友。

    做她这行的,动不动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人也都是独来独往的鼓励着,而她对凌姿涵绝对算得上是特例了。同样,她也了解她,若是这趟她真的不去,那么凌姿涵必定会自己下去,没有她这种帮手在旁,任凭她凌姿涵如何本事,即便说她是妖怪投胎,也是有的进没得出。而且,她敢保证,这妞儿进去,走不了多远,就得中招。死在墓门口都大有可能!

    “我们也同往!”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轩辕煌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伸手拦住爱妻,目光郑重的看向易安凉,四目相交,转即抬起视线,又落在了叶荷苏的眼中。邪魅的笑意,却在嘴角渐渐消融,一丝让人心安的镇定浮现眼底。消除了众人心底的那份空荡的不安,但凌姿涵却是太熟悉他这种神情了,连带着心跟着揪了起来,妖冶的目光,也跟着微微闪烁,忽明忽暗……

    但她并不胆怯,她不会再放任身边的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是现在,她仿佛看见了易安凉和叶荷苏即将开花结果的感情,便决定伸手推一把。

    回应着自己的心情,同时也是回应着众人的心情,缓缓开口:“同去,同归!”

    叶荷苏这边还在修养着,于是便将下墓前的准备交给了凌姿涵,写了一长冗长的单子,粗略的算了算,就刚这些准备,少说也要用掉一两万白花花的银子。不过,凌姿涵这位“千金”绝对名副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只看了眼,没理会将字条交给她是,用贼兮兮的眼神瞧着她,似乎得逞的揶揄她说“让你破费了”的叶荷苏,将字条交给了办事最为稳妥的青黛。让青黛去账上划十万两,去云州一趟,准备齐全后,其余银两孝敬给许久未曾见到的叶老,让叶老自行安排。

    闻言,青黛又问了几句,就下去办事了,可一旁靠在床边吃东西的叶荷苏却怒了,扬声道:“你这女人,明摆着咒我们有去无回是吧!”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意思。”坐下,凌姿涵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龟甲,算着挂。她今天一早起来,就总觉得心里不安安稳,七上八下的。就想着,给自己算一卦,谁知道,这卦一出来,她这心里更不安了。

    竟然是个凶卦!

    “你那么视财如命,一下子吐出来那么多,敢说不是安葬费?”

    “如果是,一定有一份是我的。”凌姿涵有翻了个白眼,不再和她啰唆,专心的翻看着卦书。

    叶荷苏却捣乱的伸手推乱桌上的铜板,道:“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给我泄气。把你手上那破龟壳儿给我!”

    不由分说的抢过,叶荷苏喃喃自语的念着什么,摇动龟甲,卜卦。

    落下时,这卦瞧起来比凌姿涵之前卜的更为凶险。

    叶荷苏定了会儿卦相,抬头瞧了眼凌姿涵,眼神古怪。稍顿,她有抢过卦书,翻了翻道:“你这铜板和龟甲不会有问题吧,这卦怎么这么邪性啊!”

    “怎么说?”

    “你瞧,这几个星位……嗯,这卦是说,今日有凶事发生,但却能逢凶化吉。还有,会发生异事。”

    “异事?”凌姿涵不解,这能成为异事的,除了降妖伏魔这种古人的吹捧虚构,还有什么能算得上是异事儿?

    “我也没法解释,所以才说看这邪性儿!诶,算了算了,别看了,你不常说吗,不信神佛,相信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荷苏咬了口苹果,换了个姿势趴在案上,继续瞧着手中的秘书,换了个话题,闲聊道:“对了,你家那两孩子我还没见着呢,什么时候报来给我看看?我给他们也算一卦,哦,还有,那俩孩子有名儿了吗?”

    “起了,哥哥叫慕勋,妹妹叫慕悦。”

    “哟,这名儿有意思,中间这个爱慕的‘慕’字,我就不调侃你和你家那王爷有多如胶似漆了,但各个的这个勋字,就别有深意,至于妹妹的悦嘛……‘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啧,你们家王爷还真是情深意切,连孩子身上都不忘留下对你的感情啊!”

    “吃你的白玉果吧!”拿起案上的白嫩多汁的水果,凌姿涵直接将水果塞到了叶荷苏的嘴里,脸儿微红的与她笑闹着,而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凌姿涵推开门。

    看着外头疾步走来的,急促喘着气的管家,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中,就有生起了一丝不安,即刻收起笑脸:“出了什么事儿!”

    “王妃,京里派的使臣来了,现下在外头嚷着要见世子郡主。老臣说,王爷去了太原府,他们便要硬闯!”

    轩辕煌去太原府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倒也没什么意外。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使臣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赶来抢世子和郡主!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

    “带本妃去瞧瞧!”

    彼端,远在太原府的轩辕煌,原是来接应轩辕谦的,不想两人在回来的路上遇伏,现下已被一众蒙面刺客,层层包围,为了个水泄不通。

    “老九,恐怕晋中府也不安宁!涵儿有难,我助你突围,你务必尽快赶回去,否则……”

    “别废话了,一起吧!他既动了杀心,就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轩辕煌冷眼扫过周围的刺客,里三层外三层,还各个都是高手,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让他们死吗!可他轩辕煌别的不行,就是这命,特别大,想杀他,呵呵,还要先问问他手中的这柄剑!转眼,他又朝轩辕谦瞧去,忽然扬眉,眼底划过一丝似笑非笑的邪魅:“六哥,我们似乎还从没一同杀敌呢!今日,不若给他们瞧瞧,什么叫兄弟同心……”

    轩辕谦微怔,转某瞧着他,似乎从他眼中读懂了,转即扬起那温儒的笑意,掩饰着眼底闪过的狠戾,扬声与他击掌道:“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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