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一片冰冷。
那名宫女被凌姿涵看得直哆嗦,跪在地上直磕头。
“脸挺生的,我是不认得。豆蔻,静好,你们认得吗?”
“我们贴身服侍小姐,除了女官,和管事嬷嬷,这些小宫女我不认得。”豆蔻打量着那宫婢,摇了摇头,静好看了会儿,也摇头,却又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见过,就这两天。”
“原来是这样。”凌姿涵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好似肯定什么,微微颔首,转即又将目光调转向对她怒目而视,仿佛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阮明烟身上,勾唇浅笑,半眯着桃花眼道:“阮小姐,你带着伤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开诚布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一次性说了吧。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不愠不火的凌姿涵斜靠着花园外的竹篱笆上,斜睨着阮明烟。
听着她机关枪扫射似的说了一大通无礼的话,接着阮明烟是越说越过火,竟然骂了起来,“你个贱货,本小姐骂你不是人,你都没反应,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东西。像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根本不配和高贵的九王爷在一起!我,我……”
“说够了吗?够了该我了。”凌姿涵忽然直起身,一扫方才的慵懒姿态,在阮明烟来不及反抗之际,扬手两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冷漠的看着她,声音异常凉薄,“有本事骂别人的娘,就要有胆子承受巴掌。”少顿,她看着同样举起手,想要打她的阮明烟,冷媚的笑着说,“诶,我突然想问你件事儿。”
说着,凌姿涵抬手挡住了阮明烟根本没多少力道的胳膊,紧紧地掐着她的手腕,嘴角的笑依旧是那么的完美。
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凌姿涵似乎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回答,就接着说:“你说,如果一个人给另一个人送了一份礼物,另一个人决绝了礼物,最后礼物回归谁?”
阮明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更没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几乎出于本能,讷讷的答道:“当然是送礼的。”
“还不算笨。”凌姿涵甩开她的胳膊,再摔开的刹那,加了招技巧性的小擒拿,令阮明烟吃痛的大叫一声。同时在那惨叫声中,淡定自若的说:“我不接受你的谩骂,所以你刚才的那席话,骂的是你自己。”
“凌姿涵,你……”
“别那手指着我,怎么,左手腕骨错位,还想让右手手指皆错吗?”微微挑眉,一个细小动作,尾音稍稍的上扬,仿佛就能让人会想到骨头错位的瞬间,产生的剧烈疼痛,并且随着内心的恐惧,逐渐加剧了这种痛苦,延伸到肉体。
阮明烟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手也缩了回去,却还是不服输的朝凌姿涵吼了句,“你会有报应的。”
“就这个?啊哈……”凌姿涵打了个哈欠,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开。
“凌姿涵,你给本小姐站住,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拖着伤痛,阮明烟推开阻拦的众人,就朝凌姿涵追去,却因她的猛然停止,而撞在了豆蔻突然伸出的手臂上,被拦在了凌姿涵身后。
阮明烟气得跳脚,对她现在是落破了,落魄到连个丫头都能这样折辱她。心气高地阮明烟不服,正要辱骂豆蔻,却被她一计比她爹还要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同时,背对着她的凌姿涵淡淡开腔。
“或许我该提醒阮小姐一声,你已经算不上什么千金小姐了,作为一个末等士兵,你该自称奴才、小的,或是……小人。至于本小姐这个称呼,就等你有一日,恢复了阮家千金的名号,同时也要洗去勾引太子、扰乱宫闱的重罪,恐怕才能用上了。”话音落,凌姿涵徐徐转速,眸光闪烁着无限妖娆媚态,看着阮明烟,轻描淡写的问了句,“我说的对吗,阮明烟?”
“你……”紧紧握着拳头,阮明烟的手都哆嗦了起来。但很快她想到了来这里的本意,想起了姑妈的叮嘱,不觉低下头,压抑着自己冲动火爆的性格,压制着渐渐穿上的妒火,哑声道:“本小……小人有事,要单独与你谈谈。”
“本小姐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想说什么,在这里,尽管说!”凌姿涵斜睨着阮明烟,唇角掀起了一抹玩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怕是不合适,事情关于九王爷。”阮明烟尽量将话说的暧昧。
凌姿涵不为所动,拿帕子抚了抚指甲,绯红的豆蔻暗藏着三途河边的妖花,虽然美艳,却藏有剧毒。眸光微微流转,凌姿涵似乎猜到了什么,在心中冷笑了声,抬眼扫向阮明烟的脸庞,“我家王爷也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说什么。这里的人,刚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
“凌姿涵,你简直……”她就不怕她说的话会伤及九王爷的名誉吗?但身为一个女人,她丢了仰慕的男人,又丢了自己的清白,现在她最不想丢的就是自己的命了。所以阮明烟顾不得别的,狠下心来,又靠近凌姿涵一步,压低声音道:“若我说,我那晚进的是九王爷的营帐,与他欢好,你作何感想!”
凌姿涵摊摊手,“证据呢?”
“凌姿涵我要求不高,只要你帮我逃走,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说。”阮明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她想,经过太子一事,再让皇上得知她与九王爷有染,怕是雷霆之火将会烧得更厉害,皇上暴怒,九王爷不保,凌姿涵就更别想安好。
就在她机关算尽,暗自得意自己给自己找到一个救命的船时,却没想到,凌姿涵伸手揪过了她的衣领,侧过脸在她耳边用那似笑非笑透着点森然的声音说:“你在威胁我?呵呵,方法不错,但用错了对象。阮明烟,不妨告诉你,那天你在九王爷营帐里,勾搭是王爷的带刀侍从,王爷好心,让他把你劈昏了,送到你该去的地方。所以,别说与他颠鸾倒凤,就是你的头发丝,他也没碰过。脏!”
说着,凌姿涵松了松手,冷声道:“少做不切实际的梦了,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女人,想给你留份脸面,现下看来也不用了。你若不服,大可以去向万岁爷说你刚才的那番话,当然,万岁爷是个通情理的人,办事讲求证据。当日,随行之人谁不知道,你被抓到时,正与太子颠龙倒凤?阮明烟,你说那种话的时候,脑子是被门挤过了吗!”
说完随手一拂,凌姿涵像是扔一块破抹布那样,不屑地丢开了她,并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道:“本小姐对蠢蛋没情绪,对你动脑子,简直是对本小姐的一种侮辱。”
少顿,她移开目光,从那不停磕头,身体抖得好似随时都要晕过去的宫婢身上掠过,淡淡道:“别磕了,你是个宫女,听主子的话没有错。但既然敢做,又何必在这里苦苦求饶?哼,带着你的主子,滚远点。以后别再让本小姐见着你们,否则,下一次,本小姐会让你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她不介意暴力的美学,这偌大的行宫少一两个人,手脚干净些,也不会把事情落在她身上。只是,她不屑对这种人动手。
回眸,在次看了眼终于流露出惧意的阮明烟,凌姿涵的嘴角牵起一抹近似乎残忍的笑,拂袖而去。
离开前只留下一句……“纵然机关算尽,最终反误性命。不自量力的人,从开始就注定要输。阮明烟,留在禁军营,都比皇家好,可现在你……怕是回不去了。”
她,注定要死。
远处的树梢上,以为身形瘦削的少年斜倚这树干站着,望着树底下匍匐在地上,捶着地面凄凉狂笑的阮明烟,清明的琥珀色眸子露出一丝讥诮。一个将死之人,他不需要担心。
少年转眼看向渐行渐远的火红身影,她正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心中呢喃着那个亲昵的称呼,忽然觉得颊边痒痒的,他侧过脸,伸手摸了摸肩膀上蹲着蹭他的皮毛黝黑的小胖猫,揉着它的脑袋道:“猫儿,你也觉得我的姐姐很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