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戳那抹守宫砂,就听凌姿涵透着丝丝凉气的声音传来,仿佛嘲讽,又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是那样的不以为然:“侧妃不会以为我这东西是假的吧,呵呵。也好,让你看清楚了,不然你睡得不‘安’!”
说着,凌姿涵就直接拿着手上那颗还没吃的葡萄,将葡萄汁捏了出来,滴在守宫砂上,揉了揉道:“侧妃不用在伸脑袋了,你再怎么看,我这东西都是水洗不掉的,如假包换。可不像侧妃你,两臂雪白,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玩意儿在你身上出现了。”
凌琇等着凌姿涵,她想不通,明明皇后的消息准确,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
那个邪王,居然……居然没碰她!
怎么可能!
“不可能!”一不小心,她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侧妃如何就这般肯定,嗯?”尾音微扬,透着一股森然的威严,让凌琇打了个寒颤。
她依旧不愿相信,作势就扑了上去,她要亲自验一验。
可没等她发疯的扑过去,只觉屁股上突然一痛,好似被谁踹了一脚。她的身子就整个朝前冲了过去,腰探出了栏杆去,双膝紧跟着撞在了凉亭的石台座上。
“啊……”一声尖锐刺耳的哀鸣,她就直接翻过栏杆,摔在了亭子下头。
四周突然静了,除了夏风、蝉鸣,再无其他。
而亭子中,夏夏清脆嚣张的声音就更显突兀:“哼,区区一个妾,居然敢推本郡主,还诋毁涵涵清白,简直大逆不道。若不是本郡主今儿心情好,你脑袋就不是埋在草丛里了,现下都该备棺材了!”
“夏夏,对这种人劳动玉足,不觉得累脚吗?”凌姿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刺激的低下还没翻过身来的凌琇,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但两旁惊叫的丫鬟婆子却都会过了神,忙不迭的绕到亭子后方,去找他们的主子。
而跟着凌姿涵他们的宫女,则静立一旁,一言不发。
“嘿,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累。”完颜夏夏猴儿般的窜上了石台,翘着脚坐在凌姿涵对面,学着她的模样靠着石柱,兴味十足的瞧着凌姿涵道:“在遇见你以前,我以为我已经够横的了,现下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横也可以像你这样的。”
她完颜夏夏横,横的要劳动体力,但凌姿涵的横,只要只言片语,再一比较,就立马有了高低。
“你这是损我吧!”凌姿涵打了哈欠,转脸朝一旁看去,却见一行人正在花园中慢步,似乎瞧见了这边的动静,快步向着这里走来。
看清为首的四人,凌姿涵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眼底却划过一抹讥诮。
转向夏夏,她淡淡地说了句,“今儿的好戏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处来呐!”
夏夏着才转头看去,只见自家兄长与尧王、恪王,还有个身着浅黄色四爪蟒袍的男人来到了亭子下,刚好就站在凌琇栽下去的地方。
不用猜也知道,能穿黄蟒袍的,必定是太子无疑。
“怎么回事!”
太子阴沉的目光扫过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凌琇,低声喝问。然后那目光有投向了亭子中,见着凌姿涵,他本就阴沉的眼神突然变得更沉了些。再扫向夏夏清秀的小脸时,眼底划过一抹亮光,转即消陨。
地上,狼狈的凌琇看见太子,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跪在地上挪了过去。她刚伸手想要抱住太子,却见他一脸嫌弃的朝后退了两步,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污脏,就直接把脑袋埋地上,张嘴就哭喊着她的委屈。
“太子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本见了三姐姐高兴,想来亭中与她小聚,不想言语不和,竟被郡主娘娘给生生踹下了亭子……呜呜,您说,妾身若是惹了她们的眼睛,大可告知,何必……何必这般羞辱妾身,妾身还不如……不如撞死算了!”
凌琇演技倒真是不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深情并茂。话音落,还真要朝一旁的石头上撞,而两边的丫鬟婆子那个真敢看着她去死,自然全都扑了过去,拽着她一个劲的苦劝。
一时间,亭子下头乱作一团。
倒真成了出闹剧。
相比亭子里头就安静许多,宫女们全部跪在地上,谁都不敢在这时候言语,冰上加霜。
太子明显不悦,瞥了眼很给他丢脸的凌琇,哼了声。转眸瞧着亭中两位看戏的美人,一计上心,就沉声问道:“郡主,凌小姐,可有此事!”
“自然是有的,本郡主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本郡主劳动玉足踹的!”完颜夏夏浑然不在乎,管他是西朝太子还是南朝皇帝呢,惹了她不痛快的,大不了就此别过,她回她的东陵去,才不要在这受窝囊气呢!
“夏夏!”站在太子身后的完颜斐扬,本是同尧王、恪王一样看戏的,但见妹妹被牵扯了进来,不禁皱眉,斥责了声。
可不等他说话,就见夏夏瞪圆了杏眼,娇蛮的说:“完颜斐扬,你又吼我!本就是这女人讨厌,一进亭子就要打我,还出言不逊,诋毁涵涵清白,被涵涵当面揭穿,就发了疯的要扑涵涵,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把她给踹出去的。”话音未落,她又看向颇有熟男气质的太子,一张爽利的嘴张口就来,“喂,西朝的太子,你不会想护短吧!”
夏夏说话的功夫,凌姿涵一直在打量着那几人。
不同于完颜斐扬担心妹妹的神色,轩辕谦和轩辕煌倒是泰然自若,神色并无异样,就仿佛在看一场戏一般,真不知道他们是太相信她了,还是……正想着,凌姿涵与轩辕煌仿佛心有灵犀,目光对了个正着。而看清他投来的眼神,凌姿涵不禁嘴角染笑,微微偏过脸去,转开视线。却不曾想,会和太子的目光转了个正着。
一瞬,太子的眼底闪过一抹来不及收回的阴冷,微微带着那么点阴森,似乎像是在妒忌什么。
是她会错意了吗?
纳闷时,只听太子那阴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若郡主所言非虚,本宫自不会护短。倒是凌小姐,本宫想听听你的说词!”
收回目光,凌姿涵拿起腰间的翡翠箫,习惯性的抚摸着箫身,似笑非笑的说:“姿涵敢以先皇的名义证明,郡主所言句句属实,并无虚词。”
那管翡翠箫代表什么,太子比谁都清楚,脸色却更加难堪。
他低头看了眼还在哭闹的凌琇,抬脚朝还在拉扯她的嬷嬷踹了过去,“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少在这给本宫丢人现眼,滚!”
“喂,你让他们滚了,谁还本郡主公道。”夏夏身份特殊,即使冲着太子骄横,太子也不能怪罪。还要在小王爷陪笑说家妹不懂事后,补上一句赞美的话。所以夏夏有恃无恐,自然不怕,还拉上凌姿涵,转向她说:“涵涵,她那样污蔑你清白,说你和你家王爷有那层关系,你就不要讨个公道?”
“公道向来自在人心,试问若真有心,这公道又怎么会让我们费事的讨?”凌姿涵巧妙的反问一句,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来的要有力度。
其实,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就已经逼得太子不得不办凌琇。毕竟她这话里的意思搁那儿,不还公道,他太子爷就是有意包庇!
“我听不懂你们文邹邹的东西,反正我就要罚那个女人,太子若下不了手,本郡主就按东陵的规矩办。”说着,她已经从腰间抽出了鞭子。
而几乎同一时间,太子阴沉着张脸,朝夏夏瞧了眼,又转向凌姿涵:“凌小姐真是伶牙俐齿,不愧是父皇钦点的九王妃。那本宫今日就请教请教凌小姐,本宫这侧妃冒犯了你与郡主,该如何处置!”
他的声音很沉,语调却又平缓,一时间,竟然也无法捉摸。
这个太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