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帝离开后,凌姿涵回原处坐下,伸手拿过茶杯就往唇边送,却被轩辕谦给按住了,并给她换了杯热茶,递给她说:“茶凉了,对身体不好。”然后他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一双眸子却盯着她的,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慢慢呷着茶水,不觉叹了口气道:“涵儿,你太大胆了!”
“我从小就很大胆,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赌赢了,不是吗!”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凌姿涵喝了口热茶,缓过精神,巧笑嫣然的转向他,装佯没事。
其实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她也是心有余悸。她一直在观察宸帝的神色,深怕一句说错了,或者戳到了他的利益,会让自己就此丧命。但帝王心思难以琢磨,就算她小有道行,也比不过打襁褓里就要面对阴谋算计,最后从一堆尸骨上踩过,登上皇位的帝王。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宸帝既然能把苏家的狼子放在身边,就没可能不来防备她这个会赚钱的狐狸,即使他现在没有动作,还在背后支持,担保不准他日后不会动手。所以凌姿涵堵了一把,用自己的可利用价值,赌命。虽然最后她赌赢了,得到宸帝的欣赏,但她却怕今日的一番话,会给自己将来带来麻烦,毕竟引起君王的注意并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这时,轩辕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深思,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用那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安慰的话。“你是赢了,可你把我吓了一跳!索性父皇最后是让你替我再拟一份计划,而不是用你的名义。”
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们都明白,而宸帝话中细微的地方,却让凌姿涵松了口气。如此说来,他应该不会动她,相反还在保护她。
凌姿涵点点头放下茶盏,跟着伸手轻轻搭了下腰间的翡翠箫,嘴角牵起意味不明的浅笑,淡淡道:“即使输了,我也给自己留过后路,师兄。”
“我知道,但如你所说,这天下的话都是皇上说了算,若他……唉,罢了不谈这事,还是说说你吧,在那个府上过的还如意吗?听师弟说,你把那府里搅得闹的鸡飞狗跳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如今相爷回来了,万事都要小心。”
“我明白。”挑了挑眉,凌姿涵仿佛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过,就算我真闯了祸,师兄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吃苦头吗?”
“当然不会!”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轩辕谦却当真了,铿锵有力的四个字,让凌姿涵惊了下。
回神看去,他还是那副温柔儒雅的样子,瑰丽的唇角上翘着,玫瑰色的眼眸波光婉转,眼底却是一片静寂的深渊,难以琢磨。而对望间,他缓缓开腔,声线虽然温和,但字字透着坚决,“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姿涵,这句话你五岁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还是如此,将来也是!”
心中一窒,凌姿涵微微闭了下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血腥的夜晚,年少的轩辕谦将匕首递给了她,握着她的手,将刀尖送入了刺客的心脏,对她说: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猛地睁开眼睛,凌姿涵仿佛从噩梦中挣脱,朝轩辕谦看去,弯起粉润的唇瓣,妖异的血瞳闪烁着邪恶,却早没了年幼时的惊惧。
不知是不是错觉,四目相对的一瞬,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她并没有追究,只是垂眸敛笑,换了个话题道:“师兄,暝幽来了,你知道吗?”
“他是北燕使臣,来为太后贺寿的。”微微颔首,轩辕谦温儒的笑着,神色从容,仿佛没有过之前的那场对话。
凌姿涵眸光微微一闪,没说话,只拿起茶壶给轩辕谦的茶杯中添了点水,又换了个话题,继续与他闲扯。但轩辕谦却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那个翡翠镯子,虽样式和他送给她的那只极为相仿,但他却看得出,这并非原来的那个。
“涵儿,这镯子?”
“嗯?镯子好好的啊,有什么问题吗!”凌姿涵摇了摇手臂,语气轻松的反问了句。
其实早在之前她就想过,若被师兄发现了,她就假装不知道,反正两人镯子都一样,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的。等她把师兄的那只讨回,再换过来,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但凌姿涵低估了轩辕谦对她的熟悉程度。
十多年的相处,只要一眼,他就清楚的知道凌姿涵在说谎。但他却没追问,只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可他心中雪亮,深知这只镯子的原主人是谁,并打定主意,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过了会儿,流云张罗着传菜的进来。上了菜,她规矩的朝两人行了个礼,上前伏在凌姿涵耳边说了几句话。凌姿涵颔首看向她,淡淡吩咐,“我知道了,你跟静好就留在这儿吧,别浪费了一桌子的好菜。”然后转头对轩辕谦说:“师兄,螳螂要捕蝉了,我们从后门走,去凤颜阁!”
“走吧。”眼中却闪过一道杀伐的狠决,轩辕谦温雅的笑着起身,转眸朝流云看了一眼,就同凌姿涵一起从暗门离开。
刚登上马车,几道魅影就很快跟上,在暗处保护着他们的安全。严修远也远远地跟着,因为暗卫中有尧王的人,他不能靠的太近,以免行踪败露。不过,他倒是很赞许凌姿涵的做法,她用自己做饵,引开那些眼线,给流云她们留出时间,好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回相府布置,为今晚的那场智战做准备。可他却又不明白,这尧王为何如此配合,难不成今晚的行动他也有份?若是他和殿下撞在一起,那岂不……
没等他想明白,马车已将驶入了京城最繁华的商铺街,并停在新开张的凤颜阁门口。但没等他们下车,只听一道斗志昂扬的声音传来,“轩辕谦,老子今儿一定给你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