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那手肿的跟猪蹄似的,“如空大师,救命哪!我的手,我的手被人下毒了!”
“知县大人,你方才**的那只是唐门的头号小辣椒,她才毒了你一双手,算是客气的了。”我觉得我这会儿是被隔壁包子大娘家的小黄狗附身了,见人就咬。
胖纸县哪里有如空的好脾气,何况刚刚受了伤害和惊讶,一听我的话,对着我手舞足蹈:“来人呐!把她压下去看管好了!有力气逃跑,今儿别给她吃饭!”
……
后来,我常想,人这一生如若有一个依靠,那是极幸运的一件事情,凡人独立,用心才相连。有些人爹妈为其奉若明珠,有些人相爱之人为其刀山火海,而还有一些人,无依无靠,像是池塘里的浮萍,随波逐流。如果你身边有甘愿让你依靠,为你操心,可与牵绊之人,还请珍惜些,毕竟这世上谁也不欠着谁。
绿颐城里想当秀女的可比我这样冥顽不灵的多,到了下午报名的时候,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自然,我还被关在大牢里,是没能亲眼瞧见那送女选秀的壮景,只是听牢头在那儿吐槽。
他说:“咱绿颐城里的小麻雀可真多,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诶哟,十几年前不知道啊,还觉得生个闺女是赔钱货,这会儿家里有个闺女的,做梦都是笑。你瞧瞧,外头送一个闺女那都是三姑六婆串成糖葫芦似的来陪伴,都是生怕巴结晚了以后分不着一杯羹。嘿——”
他大约突然想起了这牢里还有一个闺女,扭头来打量我,“我说小姑娘,你怎么就一点不积极呢?”
我说:“大叔,麻雀都变成凤凰了,物以稀为贵,凤凰转身就没麻雀值钱了嘛。”
牢头指着我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我见他还算待见我,趁机给他下套:“大叔,你可有闺女?”
“我家闺女啊,已经嫁人了!”
“大叔,你若觉得我有意思,我可以给你当干闺女啊!干爹,要不然你就别把我放出去了,我在牢里天天给干爹意思意思。”
那牢头脸色一下就变得黝黑,冷哼道:“看你年纪小小,心眼倒是挺多,我可警告你,这牢里形形色色的犯人我都见过了,你这种道行的还太嫩,别想跟我套近乎,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嗯?
那敢情好。
“呸!”牢头说完大约发现自己说得不对,职业病啊,顺口就说出来了,又纠正道,“到侍御史大人采选之时,我肯定得放你出去!绿颐城多选出去一个秀女,以后出皇后的几率就又多了一份呢!”
啊。
大叔你如此深爱脚下的土地,知县大人知道吗?
“干爹,我户籍不在绿颐城。”
“谁是你干爹!”
我俩正吵嚷着,忽听隔壁传来沉闷的笑声,虽然短暂又压抑,但本姑娘耳朵天生灵,肯定听见他笑了。
扭头一看,诶哟,还是那个老邻居。昨晚上我和阿飘关过这里,就是这间牢房,隔壁则依旧关着那个鞋子很昂贵可全身衣衫褴褛的奇葩犯人。只不过他这会儿没有俯卧在稻草上,而是半倚在墙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我只能看见他那挺拔的鼻梁最末端的鼻尖。
“喂,你笑什么?”
这会儿是白天,这人看上去也没半夜里那么寒颤可怕。而且他离得我远,是靠在对面的墙壁上。
那人的声音低沉,略微有点沙哑,回答我:“我笑可笑之事。”
合着他是在说我可笑?
顿时一阵不爽,正要和他对峙,眼睛的余光一瞥,瞧见了个东西,蓦地从稻草上跳起来,恨不得从那细细的木阑珊缝里钻过去揪住隔壁那人。我指着他脑袋大声问他:“我装梅子的荷包缘何会在你手边!”
我还以为是匆忙之间落在了哪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人手上,他到底是怎么隔着牢房从我腰上把我的青梅顺走的?
他的手满是污垢,一点不在乎地拿起荷包,当着我的面从里面掏出一颗梅子塞进了嘴里,没搭理我,好似无声地挑衅。我又郁闷又生气,却只能在阑珊的另外一边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干爹,他是谁?”
师父说过,人若犯我,须得先摸清对方底细,知彼知己尔后十倍奉还。
牢头抽着旱烟,瞧着二郎腿,看戏看得兴致盎然,与我说:“他啊,就是一个赌徒,出老千被发现,场子里毒打了一顿送到了这里,一定要知县老爷关他几天。”
呵呵,就是一个亡命赌徒啊。
我嘴角一挑,鄙视之情溢于言表,难怪这么有手段能隔着牢笼从我腰间把小荷包顺走。
可一念之间,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弯弯的嘴角不知不觉又耷拉了回去,目光移向那侧面不见光的该死赌徒的鞋子上,恍然大悟。
大喝一声:“贺长衫,别以为你披头散发了,我就不认识你啊!你下次出来混敢不敢换一双鞋子,你丫儿家里就一双鞋子吗?!”
激动到了极点,整个人扑到栏杆上,胳膊抓着栏杆,脑袋拼命往缝里挤,全然不考虑要是卡住了脖子该如何是好。
污迹斑斑的一张脸但那高鼻子大眼睛小嘴巴,绝不是贺长衫病歪歪丑唧唧的样子可以描绘的。他眼睛里含笑,如满夜空的星光,勾着嘴角看我,一股**气显露无疑,我乍一眼被他唬住,站在那儿安静地呆了一会儿。
怎么觉得他这张脸也有些眼熟?
随后,只听牢里又爆发出一阵谩骂:“贺长衫你这乌龟王八蛋,别以为你换了张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你下次出来混,敢不敢换鞋子和换脸一样勤,你丫儿家里就一双鞋子吗!”【你可曾记得自己的许诺,他日江湖相见,我可以管你再要一包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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