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回头目送那女说书的背影,对她很感性趣的样子。
我就奇怪:“你喜欢她那口?”
阿飘打了个寒颤,薄怒:“迷姐,你瞧见方才那人扇子上的图案没?”
嗯?
每回我在桃醉楼见到女说书,她手里的扇子一直没换过,白面桃骨,就扇子中间画着一团墨色圆形图案,和屋顶瓦上那些镇邪的花纹差不多,拳头那么大的样子,外围是繁复的花纹,里头藏着一只兽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兽,脚踩一朵莲花。因为样子挺特别,倒是记得很清楚。
“怎么了?”
我原想世间自命不凡的人就喜欢弄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出来显摆。
阿飘却说,“这是猰貐踏莲重生图,一般都刻在极凶的冤死之人棺木上。”
哦……那只黑不溜秋的兽叫猰貐啊。
果然很独一无二,可是猰貐二字怎么写?
她见我一脸迷茫,是根本没找到重点,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又跟我解释:“这猰貐传说从前是个天神,被另外一个天神坑死了,天帝不忍心就让众神在弱水边把他复活,可它从弱水里踩着莲花重生之后,变成了吃人的凶兽,结果第二次被杀死了。我们卖棺材的都会在店里准备一两具刻有这兽的棺材,姐姐你也懂的,难免有些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很凶的,只能以毒克毒……”
我终于有些找着北,浑身一抖,接话:“敢情那女说书是厉鬼变的?!”
“……”
兴许是我俩说的话题太阴森,正要走过十字街角,九十度的位置有个人也经过,我只觉得眼睛一花,刹那的晕眩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撞了人。
之后我将它称为宿命。
“女施主,你没事吧?”春风化雨的一声寻问,直吹进人心软软的坎上。
入目便是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眼睛鼻子合在一起真是比观音还好看,眼神里藏着慈悲,那人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袈裟,叫人不自觉从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得道高僧。
只是这和尚实在太年轻,叫人不敢相信他是高僧。难道他得了佛法,是个神仙?我想入非非。
这神仙般的和尚突然出现,与我和阿飘先前的话题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此时,我能感觉到阿飘正在旁边拼命扯我衣袖,大约我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太不堪入目。可我实在收拾不了我自己的嘴脸,看那小和尚身后都是冒着一丛一丛金光的。
光辉,炫目,摄心,夺魄。
“和尚……”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这恶俗的搭讪之话还没有说出来,谁料他身后杀出个大胖子,一身官服,可不就是这绿颐城人见人识的知县,他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这谁家的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什么和尚不和尚,这是今次来选秀女的侍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