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原点（六十八）：会出意外

    据说，这个组织在香市已经是根深蒂固，势力大到警方都畏惧三分的地步。

    报名需要先上交一笔手续费，“蛇头”会帮忙办理一张为期七天的旅游通行证和一张“身份证丢失临时证明”。在香市，身份证原件叫作“硬件”，丢失了办理的一张临时纸质证明则是“软件”，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必须检查“硬件”外，拿着“软件”几乎可以畅通无阻，警察一般看不出来真假。“软件”期限到了后，“蛇头”会给续期，或重新办一张新的“软件”，这新的“软件”上可能就不是原来的姓名了。

    献兄拿到了名叫“郑佛英”的“身份证”。

    在香市的头几天，是住在“蛇头”安排的窝点里，对即将成为“香市人”的人们进行培训，每个人要将“组织”给分配的个人资料（包括姓名、出生日期、家庭住址等）背熟，要熟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被警察盘问也脸不红心不跳眼不眨的地步。除此之外，还要学习当地的风俗习惯、语言表达方式，“组织”提供非常详细的资料，什么“大陆人被香市人识破的300个小细节”、“香市人日常最爱问的150个问题”，当然还囊括了对应的应答和解决技巧。大家都学得非常认真，因为装得越像才越安全。

    培训的时间其实也是等待工作的时间。

    “蛇头”不会一次性安排，会将每个人的到达时间、安排工作的时间都错开，尽量显得“无意”，防止“成群结队”引起怀疑。无论哪里工作岗位都不会有大把空缺，香市本来就人口密度大，非常拥挤，更不可能有很多空位给这些地下假香市人们。

    献兄初来乍到，认识了几个邻乡人，有的已经在这里干等了几个月了，还没有等到工作，那种由心底发出的焦虑和恐慌仿佛将窝点的空气都污染了，使这里新来的、长住的人们普遍脸色不好。

    “蛇头”一般会找养老院和酒楼的工作岗位，因为工作内容比较简单，不需要什么高学历，上手轻松，而且“组织”和这些行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还有“保护伞”，这些就是内部高层才能知道的了。

    献兄也体会到了等待的煎熬，似乎看不到尽头。要不算了，回家去吧。一时冲动下买了一张回江市的船票。到了码头，傻傻地等待开船。看到船时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软件”是假的呀！上船还得检查“硬件”，她哪里过得了关？还天真地想着买了船票就能回去？只有被抓的份！

    再等了半个月，献兄终于有了工作。

    “蛇头”将一张写着一串号码的纸条递给她，“郑佛英，待会儿送你过去xx养老院，负责人说到出粮的问题时，你就将这张纸给他，他们自然就会明白。”（出粮：方言口语常用说法，出工资）

    献兄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好奇地问：“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不用管是什么，给你解释了你也不懂，反正知不知道这个跟你在香市生活关系不大，平常也用不到。你就按照我刚说的做就行，保证不会出事。”

    “哦。”

    “蛇头”对于他们这些外来者来说就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把柄都在别人手上，做什么都只能乖乖听从，颇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献兄来到人事部负责人面前，只是被问了姓名、年龄、住址等几个简单问题，然后问：“出粮用乜方式？”

    “呢个。”献兄把纸条递过去。

    负责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再看了看纸条，“好。可娜，你带佢过去熟悉下环境。”

    养老院的工作无非就是照顾老人的用餐、洗漱、整理床铺、换衣服这些，献兄为人伶俐干练，不用半天就学会了。没想到难倒她的是——电器的使用！

    就比如洗衣机，上面全是英文，还没有印指示性非常明确的符号！看不懂一点，怎么办呢？不能问人啊！一问不就露馅了，香市本地人谁不会？不懂英文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后果不要太严重！

    献兄神色十分镇定，装作突然想起要忙其他事情先离开了一阵子，回来时在后面偷偷看别人怎么操作，然后在午休时间没有人在时偷偷过去，凭着一点记忆按一通，一遍遍尝试。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摸索出了正确的打开方式。

    一个月后，献兄跟“蛇头”说，这个单位不发工资，这个事情看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