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原点（二十八）：三岁定八十

    舅父，全名余顺纹，家中排行第三，外婆的第一个儿子，身高一米六，五舅口中的“三寸钉”，“炒冷饭”日常中的热门话题。

    “……那时我脸上长了很多红斑，三寸钉回来看见，嘲笑我‘猪头木面’，什么再也不想看见我，这是亲兄弟能说出口的话吗？弟弟生病了不问候一声，还这种态度，像谁欠了他似的！家里有什么事从来不肯出一分力，还在那冷笑，宣扬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但凡顾家一点，对弟弟妹妹照顾一点，家里能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吗……”

    外婆轻声叹息，“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从小就教不了、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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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迪智前面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这第一个儿子自然就宝贝得很，给取名余顺纹，意为一切顺着纹理、一生顺遂。其实韶琼前面流产过，还有几个孩子养不大——在农村孩子早夭是常有的事，这个三儿子好不容易才保住，身体却孱弱得很，就跟瓷娃娃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否则一生起病来辛苦的还是韶琼，要到处求医问药，还要抽身照顾他，本就繁重的农活也会因此耽误，有时只好交给养母代为照看。

    这天，韶琼带着余顺纹经过南村村口，看到了一个卖宠物小狗的摊贩。刚出生的小狗毛茸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妈，给我买只小狗吧，我想要。”

    余顺纹不停地央求。

    可是，韶琼身上哪里能拿出一分钱来？当时每日吃食都是自家种的、养的，也没有余力拿去卖，集市在很远的镇上。好不容易凑下的一些零碎散钱，攒着应急用，以防哪个子女生病要去医院挂号看病，得花钱啊。只是没想到，无论藏得多严实，还是被余迪智翻了出来，偷偷拿出去，花了个一干二净，带回家一堆没用的钟表、收音机、旧书……

    韶琼很无奈，先不说买小狗这钱花得值不值，她实在是拿不出来啊！又不能对小孩子撒谎，骗他怎么怎么样就给你买，因为万一真的到了许诺的状况下，依然买不起，孩子可不清楚大人的苦衷，只会怨恨，形成“说话可以不作数”的不良观念。

    韶琼温声劝说：“顺纹啊，你奶奶家有条黑狗，等它配偶生了小狗，我就去问你奶奶要来给你玩，好吗？”她还能怎么样呢，只得先画个饼将孩子哄住，她也只能承诺这种她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我才不要！我就要这个小狗！黑狗生的肯定很丑，这个刚出生的小白狗才可爱！”余顺纹不依不饶。

    “刚出生的小狗都一样可爱的，只是毛发颜色不一样罢了。你再耐心等等好吗？”

    “我不！我现在就要，你给我买嘛！”

    韶琼实在没辙了，“不是我不想给你买，我们家里实在是没有钱呀！”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给我买我就绝食！”余顺纹不但听不进去，还用力地跺脚嘶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韶琼只觉得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来，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没有生过这么忤逆不懂事的孩子，她有心想好好教育一番，却要顾及他病弱的身子。

    “想绝食是吧？好，你要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说到要做到！”韶琼狠下心来，转身就走。余顺纹哭着嚷着闹着，却还是跟着回了家。

    一日三餐，养耕栽收，还小的两女一儿，让韶琼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个哭哭啼啼的儿子。

    余顺纹在家里四处晃荡，惦记着小狗，并对韶琼让他履行绝食的话怀恨在心。走到院子里，那里放着一桶绍菜，是给家里养的猪准备的，每天喂多少就取多少出来，拌上谷糠等做成猪食。余顺纹顿时恶从心中起，去杂物房找来一把刀，将所有的绍菜统统斩碎、绞烂！然后将装菜的桶用力推倒，菜叶子散开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