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哟!”何老三啮牙咧嘴的雪雪呼痛。
安木将目光从麦田那里收回来,看着晒谷场的人笑着打打闹闹,不由得笑了起来。吕氏原本看他们开的玩笑不象话,正想去阻止,看到安木的表情,便牢牢的站在她的身后。
远处,古娘子牵着大郎的手,慢吞吞的往这里走来。
古娘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嘀咕了一句这贼老天想要热死人啊,就施施然的坐在了安木的身边,“今年的产量出来了吗?”
安木点点头,“中田两石半,上等田三石多些,下等田只有两石!产量还行。”虽然和后世动不动一千斤相比确实是少了,然而比起同村的人家来讲,产量还是极高的。
古娘子茫然的点点头,她是死活弄不清两石半和三石有什么区别,更是弄不清,安木一个好好的小娘子,为什么这么热的天气不在家里呆着,却偏偏跑到晒谷场来看别人称重?这漫天飞舞的麦糠只要粘在人身上就会刺痒刺痒,回家去要洗上好几遍才可以洗净,刚刚做好的发型又得拆掉了。
可是,桂花油很难买到,肥皂也贵的要死,往常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觉得有多重要。家里都是扔着不知道多少瓶瓶罐罐。现在却连肥皂都用不起了,这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里,古娘子叹了口气,往安木那里看过去。只见安木依旧是一身孝服,头上包着一条布总,脚登麻鞋,下面是木屐,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装饰,然而她看起来却好像握有天下所有的财宝一般自信的神采飞扬。
古娘子只觉得微微刺眼,又扭头看向了晒谷场。
一阵微风吹过。晒谷场中的人立刻扬起了手中的木铲和耙子。借着风劲。将麦子高高的抛起,然后重重的落下,麦糠便被吹一旁。古娘子嗔怪一声,举起手臂掩住脸。然后嫌弃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裳。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头油的香气顺着风向飘进了鼻中。
安木微微皱了皱眉。
“这会风大了,娘子不如先回去吧。”安木笑着说道。
古娘子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将麦糠全部荡落,又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漱漱口,才开口说道:“不怕,不怕,好歹也就是这几天。你都受得我如何受不得?”
安木没有说话,低下头笑笑。倒是吕氏在旁边轻轻地哼了一声。
“对了,大姐。”古娘子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前一段,说是替我家买几亩地,不知可选好了吗?”
安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古娘子,现在正在是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是忙着收获,没有谁会卖地,纵是有卖地的也是要等到夏收后。”
古娘子讪讪地笑,“我这不是想着如果买了地,就能立刻收获了吗?眼见着家里一日一日的没有进帐,我这里心里急的呀……”说了这句话后叹了一口气。
“不是前几日才给了古娘子两贯钱吗?”安木的嘴角跳了跳,端起茶碗来啜了一口。
“哎呀,你不知道,现在陈州城里的桂花油卖得有多贵,我只是买了一瓶,就花了快两贯钱。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古娘子一提起桂花油就觉得痛彻心肺。
听到这话,安木一口茶水没喝完,差点喷了出去。
吕氏忍不住开口了,“我家从二月办完丧事到现在,家用还没超过五贯呢,你家怎么快就快十贯了?”
古娘子听了这话勃然变色,随即又忍了下来,面向安木道:“大姐你是不掌家不知柴米贵,现在连买根柴都是需要花钱。这十贯钱怎禁得了花?我就不信这一月只花一贯是怎么花的?以前我们家的仆妇们一个月还是一两贯的工钱呢。”
吕氏斜睨了她一眼,掰着手指头和她算帐,“家里的菜是不需要花钱的,米面也不花钱,油也是自家种的油菜榨得油,唯一需要花钱的便是盐调料和肉食。我家守着孝,一年四季不见荤腥,纵是家里买了肉也是单独给张先生一个人吃的。家里老老小小,都有十口人了。我和李进又是不要工钱的,家里也就是李多和侍候张先生的马婆子发工钱。就这样,家里养着几个人,这钱花得也是了了的。”
“你们家有苦涯先生和候押司月月往家里送东西,当然开销少了。”古娘子不忿,顶了吕氏一句。
“瞧你说的,就好像我家从来没有往你家送东西似的?”吕氏恰起了腰,单手指着古娘子。
“婶婶,好了!”安木好笑又好气的将吕氏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少说两句话,这两天我耳朵都快听出来茧子了。好歹你们有一日不吵,我就阿弥托佛了。”
吕氏气哼哼的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