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头一凛,放下窗帘转过脸来:“娘在说什么。”
“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了,你是我生的,我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杨燕宁抿住嘴唇,并不说话。
杨常氏脸色阴郁,尽力将语气放缓一些:“你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从来未曾强迫你做过什么。这次入京选秀,本是你最好的机会,以你的才貌心性,中选是必然。你也知道,你父亲在灵州刺史任上已经待了六年,两任的刺史在大乾朝可不多见。去年腊月新帝即位,朝中大换血,你父亲失去了在朝廷上的靠山,若再不想别的法子,这一任到期之后,不知要被分配到哪里去,他多年来宦海浮沉,总不能正在壮年时功亏一篑。
“若是你能够入宫,你父亲不管是留任灵州还是晋升入京,都有很多选择腾挪的余地。况且今上只有两个公主,尚未有皇子,若你能够抢先诞下龙子,保不齐就是将来的储君,咱们杨家一步登天,炙手可热,便可成为乾朝一等一的豪门。”
说到这些光辉的前景,杨常氏声音都高了不少,脸上放出明亮的光彩。
杨燕宁却一味只是低着头。
“可是!”杨常氏话锋一转,“你今日却做出这么一出戏来!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会不知道,你明明会水,如何还能在河中遇险?!”
杨燕宁猛地抬起头:“娘,若你只是想为父亲找一个朝中的靠山,未必只有女儿入宫一条路!”
“你说什么?”杨常氏又惊又怒,“我难道只是为了你父亲!以你的才貌品性,难道不配入宫……”
“母亲!”
杨燕宁打断了她的话,直视她双眼,目光灼灼。
“母亲为我所想,一片真心,我自然知道。不过女儿也有一番话,父亲在朝中失了依仗,若要另寻靠山,未必只有皇帝一人可图;以我的容貌,固然有把握中选,但母亲请看今日,赵慕然得了云家的帮衬,她的中选几率自然大大超过了我。与其入宫与众秀女明争暗斗,凶险重重,不如另辟蹊径。”
杨常氏脸上似笑非笑:“你所说另辟蹊径,便是指护国侯么?”
杨燕宁双颊染上两朵红云,轻声道:“母亲难道不觉得,护国侯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么。他在朝中十分有影响力,今上是他堂兄,更是对他信任有加,若得他相助,杨家何愁不发达。”
杨常氏这次倒没有立刻反驳,微微低头,思索起来。
马车转向,转角之时轻轻颠簸了一下。
杨燕宁忽然以手掩嘴,打了个喷嚏。
杨常氏这才想起她刚刚还在护城河里跑过,浑身湿衣尚未换下,只得叹口气道:“罢了,先回府,叫上你父亲,再做商议。”
杨燕宁熟知自己母亲的脾性,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心软了,便将双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笑道:“是,都听娘的。”
杨常氏摇摇头,对这个女儿,她是宠爱,也是无奈。
不过她的话倒并不是没有道理,护国侯云臻在当今皇帝跟前的确是非常地有话语权,一是因为堂兄弟的关系,二是因为今上登基还多亏云臻鼎力相助。而且与进宫选秀,还要看机缘不同,杨燕宁若中选,自然杨家跟着荣耀,但若杨燕宁在宫中出点岔子,杨家便得跟着倒霉,可谓机会大风险也大。
但护国侯府,可就单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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