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裴三石的妻子田氏,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三叔婆这一叫板,她哪里还忍得住,挽着袖子就道:“你来!你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扯烂我嘴巴!李娘子那么清清白白的人,都叫你给毁了名声!我今天也要为她出口气!”
她一面说一面挽袖子抬胳膊,便向三叔婆头上抓去。
“哎哟!打人啦!”三叔婆还没被抓着,嘴里便先嚷嚷起来,“杀千刀的下作娼妇,敢对老娘动手!我儿子可是秀才!”
“呸!你儿子是秀才你又不是秀才!有你这老虔婆惹是生非,你儿子才倒大霉了!”
田氏和三叔婆两人眨眼间便纠缠在了一起,扯衣服拽头发,互相骂得口沫横飞。其他村妇们都热火朝天地在旁边劝架,也有煽风点火的,也有拉偏架暗中踢两脚的,闹闹哄哄。
细数来倒是三叔婆挨打得多,她平日里就爱嚼舌根,大家敬她长辈不当面说,背地里都不屑;反而田氏为人大方正直,人缘倒是很好的,大家少不得都偏向她。三叔婆吃了亏,愈发叫嚷不止,嗓音尖锐几乎要刺破大家的耳膜。
正是一塌糊涂不可开交之际,裴三石从旁边冲出来,一面喊着一面挤进人群,他个子大力气也大,抱起田氏就把两人给拉开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嘛!”
三叔婆被人拉着胳膊,嘴里还尖叫:“裴三石你来得正好,管不管你家婆娘!我今天非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田氏也在裴三石怀里张牙舞爪:“你来!你来!怕你不成!”
两人挥舞着胳膊,都还想往对方身上扑,披头散发如同两头发狂的母狗。
这时候,李安然从容地走了过来。
“田姐姐,别打了。”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场面却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村妇们是刚听了货郎的话,知道误会了人家,此时看到正主儿,都有点不好意思,难免缩手缩脚。
田氏叫道:“李家妹妹来得正好,快看这老虔婆怎么出丑!”
李安然目光便落在三叔婆脸上,她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人家,嘴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三叔婆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火辣辣的,仿佛全世界人都在嘲笑她,尤其李安然的目光,明明温柔却像带着刀子一样,叫她脸上火烧火燎。她总算还有廉耻之心,谎言都被戳穿了,不敢再当面污蔑人家。
“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我家秀才要回来了,可不敢饿着我家秀才!我,我回家做饭去!”她一面嘴硬着说场面话,一面脚下不停地退出去,扭身跑了。
她这一走,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面对李安然,也都借着回家做晚饭的理由,做鸟兽散了。
至于那个货郎,早在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溜掉了。
最后只剩下李安然、田氏和裴三石。
田氏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得意地道:“这下可好了,再没有人敢说娘子的坏话了。那三叔婆丢了这么大的丑,她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再信了。”
李安然笑了笑,略带责怪地道:“田姐姐何必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看看这打的。”
她指的是田氏手背和脖子上的几道红痕,都是被三叔婆抓的。
田氏才不在乎:“这点小伤算什么,能打她一顿,给娘子出口气才痛快呢。话说回来,还是娘子想的法子好,三叔婆的谣言被戳破,娘子的名声也终于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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