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税?你们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赵十三,你先喊两句。”
“临沂孔氏,你们向来搜刮民脂民膏,已有多方为证,如今孔家不仅不知悔改,而且还打伤,打死我江浙义军,当从严论处!”
“诬告!诬告!”
话语间,一个白胖的身影突然在孔家的高墙上露出了一个头。
“你们红巾军作乱,不守三纲五常,有违天理人伦,本就是一路匪军,怎得还有向你们纳银之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临沂的孔家家主孔有德。
他常年以圣人天德,尊儒重礼为借口,与地方上的元鞑相互勾结,强迫百姓为他耕田,服役。
山东百姓种茶要向孔家交“圣茶捐”,养猪要交“屠猪捐”,无数名目五花八门。
凡是孔家看上的东西,孔有德都能以圣人祭祀需要为理由,直接巧取豪夺。
更为可悲的是,那些受苦的百姓找不到任何申述的途径。
因为按照儒家理学的传统观念,圣人的话即是天理,百姓不能有自己的欲望和思想。
儒道之害,尽于“存天理,灭人欲”六字。
“放你他娘的狗屁三纲五常!”张士诚的手中横飞出一块石头,重重地打在孔有德的大脑壳上,“弟兄们,抄家伙!”
“大帅!使不得,使不得啊!”
张士诚听着孔有德趾高气昂的言论,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打进临沂孔家之时,前来观看的人群中有几个穿着长袍的老者跑了出来。
“嗯?”
张士诚颇感疑惑,把即将抽出的洛轩刀抽入刀鞘,回头看向百姓中的几个老者,“老人家,这孔家危害百姓,抗税抗粮,你们倒是说说何为使不得?”
“回大人。”
为首的那个老儒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孔家乃是由孔丘孔圣人一脉相传,有圣人庇护。”
“齐老所言不虚。”另外几个儒生附和道。
“国朝本就有特批公文言孔家无须纳银,若是大人执意如此,恐乱纲纪啊!”
听着这些昏聩老儒振振有词的发言,张士诚气极反笑。
他并非不尊孔丘圣人,但经过改造后的儒学已经彻底变味,由一个积极向上的学派变成了封建统治可利用的工具。
可叹,可悲……
“诸位所说,那孔家尊三纲五常。那俺倒想问上一问,那三纲五常和孔家向异族跪地求饶,卖国求荣有何干系?那千年以前的圣人和如今的孔家有何干系?”
“在压迫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的时候,你们孔家可有想过仁义道德,忠义廉耻?!”
“黄毛小儿,我孔家行得正坐得端,你休要血口喷人!”孔有德指着张士诚骂道,背后的冷汗却早已湿透了绸衣。
“大帅说得对!俺媳妇就是被他们的啥子祭祖祝福礼给强拉去的!”
“去他娘的纲纪道德,俺家的粮食都被元鞑抢光了,也没见你们这些道德之士管管!如今反倒来责怪赶跑了元鞑的红巾将士!”
“去他娘的圣人,老子不信了!”
看着高墙外越聚越多的义愤填膺的人群和杀气腾腾的百姓,孔有德的背后愈发的生凉。
反了,全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