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城内,察罕帖木儿如坐针毡。
义子王保保已亲自登上城墙督战,外城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如雷贯耳地传到他的耳中。
数天前就已经发给答失八都鲁和脱脱的救援信石沉大海,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援兵的影子。
十二万大军围城,即使是作为一代名将的他也感到非常不安。
大元腐败到了今日这个地步,百万雄军早已一去不复返,稍微像点样子的军队只剩下了两支。
一支由哈麻,答失八都鲁控制,掌控了河南,河北一带。
另一支由脱脱,察罕帖木儿率领,控制了西域和山东。
此时,脱脱带着剩下的近二十万继续兵围徐州,答失八都鲁正在河南与刘福通交战。
但两者都离临沂不远,稍加赶路三天之内就能到达。
“报!”
察罕帖木儿正沉思着,斥候冒着战火飞驰进了临沂城,将两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快给俺!”
察罕帖木儿猛地一拍桌子,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回信。
他满怀着希望拆开第一封信。
答失八都鲁不肯来援……
在河南的答失八都鲁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的求援。
“早有预料,反只要恩相肯支持……”
抱着满怀希望的心情,察罕帖木儿又拆开了脱脱的那封信。
信纸上写着娟秀的行书,誉美夸赞之词讲了一大堆,根本不像脱脱原来的风格。
察罕帖木儿充满热切的眼光越看越冷,最终将信纸扔到了地上。
尽管说辞委婉,但还是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不肯救援。
在剿灭芝麻李的不世功业和救援的抉择下,狂热的脱脱直接选择了前者。
“恩相这是,把俺放弃了啊……”
察罕帖木儿双眼呆滞地看向前方,恩相脱脱高大光辉的形象在他的心中迅速崩溃。
“砰!砰!砰!”
红巾军的炮火声越来越强烈,小小的临沂根本守不住多久。
疲惫不堪,缺衣少食的四万元军不是十二万义军的对手。
“不行,张阎王可不是吃素的,老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察罕帖木儿的心渐渐冰冷下去,若不是此次求援失败,他险些忘了这是什么世道。
自己居然还他娘去的奢求别人?
管他娘的什么大元红巾,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正想着,察罕帖木儿将养子王保保召进了营内。
“保保,靠别人的援军看来是等不到了,但咱们也得有能自保的法子。你召集今晚不巡夜的兵士们刀剑不离手,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蒙古平民出身的察罕帖木儿从小就在高贵和低贱的边缘间徘徊,不仅学会了马术和军阵,更学会了隐忍。
“父亲,可如果俺们撤了,山东不就没人守了吗?”
十六岁的王保保伸直了脖子,疑惑地看向他的义父。
“唉——”
暮然,察罕帖木儿长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王保保的肩膀。
“俺们大元国运百年,走到今日这个时候,气运也散的差不多了……”
“就算咱们管得了山东,剿得掉芝麻李,那又怎么可能杀得完天下人。”
“父亲万般神勇,又何至于此啊……”
“南蛮子杀不完,俺们手中的那点人马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察罕帖木儿摇了摇头,“保保,你年少有成,又通兵法,今后成就定在俺之上。记住,时时刻刻握紧你手中的刀,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永远都不要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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