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里的管事婆子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这边请安的人已经都到齐了,众人见着相宜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不由得都有些疑惑。
骆大奶奶今日来得晚,进来便向骆老夫人赔不是:“母亲,媳妇昨日睡得晚些,今日起晚了,还请母亲见谅。”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向骆老夫人,眼睛里透出些怨恨来。
这府里头处处有骆老夫人的眼线,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别想藏着掖着,昨日里骆大奶奶与老大姥爷吵架的事情,早就传到了骆老夫人耳朵里边,听说还是为了让那容大少爷过府来赔礼的事情。骆大老爷怒斥骆大奶奶糊涂蠢笨,他的前程全部被骆大奶奶给耽搁了,骆大奶奶却是不服气,说骆大老爷也就这点本事,只会靠着巴结亲戚,如何能得提升!
骆大老爷最听不得旁人说他不好,一时气恼,举手便打了骆大奶奶两下,这下子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骆大奶奶撒泼放赖,捉住骆大老爷又打又咬,将骆大老爷的脸皮抓住了一条血痕。
两人吵架以后,骆大老爷气得去了陈姨娘那边,将骆大奶奶丢在了屋子里,气得她哭了大半夜才睡下,今日便起得晚了。走到前堂一看,众人都已经来了,就连自己那个眼中钉都已经端坐在椅子上头了,这才惊觉误了请安的时辰。
骆老夫人见着她一脸没精打采,眼睛有几分红肿,心里头也怜惜她:“老大媳妇,你先坐着,身子不好便多睡一阵子,别逞强起来。”这老大媳妇可是骆府的财神菩萨,自己便再是长辈,看在银子份上,对她总要和气着些。
当年骆大奶奶想嫁入骆家,见着亲家开出来的嫁妆单子,她一点也不心动,嫁妆再多也是媳妇的,跟骆府没半点干系,她才不会要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进来。亲家有几分着急,追问着要她开条件,骆老夫人说:“这三十间铺子里边要拨十多家出来给我来掌管,媳妇不得过问这十多间铺子,若是答应这个条件,那便赶紧选日子成亲。”
骆大奶奶的父亲听了勃然大怒:“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难道是要我给她送十几只生蛋的母鸡去不成?”
骆大奶奶的母亲抹着眼泪道:“蛋给他们也罢,反正那鸡还是在的,咱们的女儿年纪大了,肚子里头还揣着骆家的种,可禁不得拖日子。”
就这样,骆大奶奶披着红盖头嫁进了骆府,成亲第二日新妇敬茶的时候,便依着那约定,主动交出了十多间铺面,从此骆老夫人对于这个媳妇高看了一眼,很是喜欢她。
“多谢母亲体恤。”骆大奶奶慢慢的捱到了左首坐着,心里好一阵不舒坦,抬眼望见对面坐着的相宜,那股愤恨便更是涌上了心头。
她竟然还穿着那哆罗呢斗篷,莫非是故意的不成?她咬了咬牙,手指甲深深的抠进了椅子的缝隙里边,等着请安散了,自己非要将她那件斗篷夺过来不可。虽然自己的珲儿不缺这件斗篷,她只是一味的看不过眼——她如何能穿这般金贵的东西?她不该是穿得寒酸,比她的钰儿珲儿要差上一大截才对?
相宜静静的望着骆大奶奶,她能感觉到从对面射过来的敌意,她没有慌张,只是朝着骆大奶奶微微一笑。这微微的笑容就如一丝挑衅,弄得骆大奶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这相宜的笑容,她心里头更是不好过了。
骆老夫人坐在前堂中央,见着屋子里团团的坐着一屋子人,心中不胜感慨,骆家现在也算是人丁兴旺了,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四个孙女,等着再过十多年,自己又该抱重孙了。回想着当初,骆老太爷过世的时候,因着他好赌,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总算是被自己对付了过去,还暂时有些盈余,这么多年来,自己实在是吃尽了苦头,现在就等着老大升官,老二老三中举,那日子便更好过了。
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骆老夫人将一屋子人遣散了,只留下了骆大奶奶,毕竟昨晚她受了委屈,也得好生安抚着她才是。
“老大媳妇,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骆老夫人朝骆大奶奶笑了笑:“你要不要将钰丫头送去杨氏女学里去念书?”
骆大奶奶惊讶的望了骆老夫人一眼,摇了摇头:“母亲,钰儿年纪还小,没必要这般早便送过去罢?再说,即便是要教她念书,不如请个娘子回府来教书便是,咱们府里又不是请不起教书的娘子,何必去人家族学里头凑热闹?”她想了想,忽然掩嘴笑了起来:“三弟妹不是有才名?她父亲是书院的夫子,她也可以充当那娘子来教书,免得她成日里只会吃干饭,整个人都胖成糯米团子了。”
骆老夫人皱了皱眉,老大媳妇就是这般牙尖齿利,偏偏她这牙尖齿利里又透出几分愚蠢来。将她的妯娌诋毁一番,难道她便占了强,脸上便有光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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