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吟时,忽闻地宫上方突然传来极可怕的炸雷声,一下下狠狠砸落,整座地宫被炸得震颤不休——那两个太上脉修士竟这么快就能追来?!
万鼠妖君恨了一声,周身妖云似粘稠墨水般缓缓铺开,化作一大片老鼠,托着重伤不能动的令狐蓁蓁一路奔向地宫深处。
炸雷声越来越近,震撼天地的声势撞击胸膛,生生发疼,下一刻,地宫顶便被鲜亮的风雷绿光撕裂,无数风雷飞剑嗡鸣自裂缝处呼啸而入,一道道插进宫墙,看架势是不给自己带着地宫遁行。
万鼠妖君化作阴风撞破殿顶,怒吼道:“小贼敢尔!莫要以为我真怕你们!”
地面已被风雷术法破开,地宫全然暴露出来,巨大的若木树根盘踞其上,与地宫纠缠一处,那会风雷术的小贼正站在树下,一手扶着树身,目中微带寒意,声音冷淡:“这就是妖君的玩玩?好生无趣。”
万鼠妖君一下想起先前他钉了一枚飞剑在若木里,必是循着术法灵气的痕迹来的。
他厉声嘶吼:“放肆!放手!”
不放。
秦晞指尖划过若木炽热的树身,先前钉入树身的细小飞剑陡然长了数尺,青光肆虐间,这株罕见的神树被切成无数碎粒,飞扬的粉絮映着万鼠妖君惊骇的神情,特别顺眼。
“无耻狂徒——!”
万鼠妖君怒发冲冠,正欲不顾一切扑上去,忽觉眼前有绿光疾若闪电,倏忽间便飞至背后。
自封号被褫夺,他妖力大减,纵然有心躲闪,却哪里来得及,当下只觉肩胛骨一阵刺麻,被那根细小的风雷飞剑深深钉了进去。
风雷术甫一接触血肉,立即激摧震颤,痛得他一头滚落在地。
“你……你好大胆子!”他痛极哀嚎,风雷术何其暴烈,全身血肉像是被一点点震碎一般,“你杀了我,四位荒帝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秦晞身形一晃,人已在地宫深处,只留余音袅袅:“谁说我要杀你,要走要留随你,劝你别再发动妖云,会痛得更厉害。”
大荒的妖仗着铁律,都被惯坏了,真以为拿他们没办法。
万鼠妖君疼得满地乱滚,只恨得目眦尽裂。
若木才是他的立足之本,不知花费多少心血才能将它养在地宫内。地面上的庄子毁掉多少个无所谓,只要若木还在,再多的“臷民庄”也可以重建。狠毒的小贼竟敢毁了神树,千刀万剐也不能消除此恨!
他挣扎着起身,化作一团阴风急窜遁逃,洒了一路的漆黑妖血。
*
此时的令狐蓁蓁正是有苦难言,托着她狂奔的那些老鼠们没跑一会儿就突然消失了,她毫无反抗能力地摔下去,满头满脸的灰和血,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一阵阵可怕的炸裂声,简直要砸碎整座地宫似的。
渐渐地,连声音也听不到,只有鲜血沁在冰冷的地上,染湿下巴。
这下怕是要糟,会死吗?
她还没找到大伯,虽然他说了不必找,可她想再见他一面……还有师父,说好了从云雨山回去就教她木雕手艺,她虽是为着五百两银入师门,却觉手艺人挺有意思,还有很多想学的,也不知能不能学到了……
朦胧间,好像有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莫名香甜的味道,像是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花草香。这味道不算陌生,眼下嗅到,让她又是放心又是担心。
是姓秦的,他的疗伤术要五百零一两。
此刻她只想学周璟痛骂一句“他娘的”,都说了好多遍臷民庄很奇怪,他们谁都不听,结果谁都没倒霉,就她最倒霉。
“我没有……五百两……”
令狐蓁蓁撑着最后一丝精神试图与他讨价还价,一语未了,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