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庭院,过了庭院便就是堂屋,堂屋隔着两个耳房,左右两边坐落着简单的排屋,是楼里掌柜伙计们的住所。庭院里有一口井,井边不远处栽了些菜苗,对面墙根旁熙熙攘攘挤着一丛丛花草,整个院子规规矩矩,十分普通。
十二带着顾安年几人穿过了庭院,从侧门入了左边的耳房,示意他们在这里说话。
顾安年一路上都在打量整个院子,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院子看似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里,暖融融的,看着总有几分惬意慵懒的味道,与某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耳房里只有一张私教桌,并着几把椅子,几人进了屋子里,顾安年没来由说了一句:“院里那花草是何时栽的?长势倒是不错。”
十二愣了愣,继而笑道:“原先便有,早春的时候雨水好,一不留意就多了起来,小姐许久没有来了,想是不记得了。”
顾安年微微颔首,心知也不是忘了,只是从未留意过。往时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然没有旁的心思看其他的。
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远离了永济侯府,过了一段舒心日子,她才突然有了闲心。
这般想着,她淡淡望了身边的宋祁一眼。
宋祁注意到她的视线,轻声问:“是不是喜欢这些?你要喜欢,我帮你把王府都种上,让你走哪儿都能看到。”
顾安年牵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宋祁握住她的手,又伸手想揽住她的肩膀。
“咳——”沈千突然清咳一声,宋祁动作一滞,不满地撇了撇嘴。沈千狠狠飞给宋祁一个眼刀。待顾安年注意力集中过来,他缓缓开口道:“安年,你……寻我来可是有事?”
他原本是想问顾安年在逸亲王府过得如何,只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不问。
谈到正事,顾安年正了正脸色,颔首道:“安年寻先生来,是想告知先生,往后安年会不时以沈七的身份,到茶楼来与先生见面。先生不必再费神夜访。”
“你都计划好了?”沈千诧异问道。
“嗯,计划是这样的……”顾安年将宋祁所说的计划详细地说与沈千,说完回头望了宋祁一眼。又对沈千点了点头。
沈千下意识望向旁边的宋祁,眉头微皱,眼中有猜疑,亦有敌意,宋祁不躲不闪与他对视。目光坦然而凌冽。
好一会,沈千笑叹一声,道:“安年,如今即便没有我在,你也能安安稳稳,万无一失地实施所有的计划了。”
“先生?”顾安年不解地皱眉。
沈千抬手打断她。摇头笑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该离开了,只是那时你还无所依靠。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今日。”笑容中含着淡淡的苦涩。
脑中蓦地一片空白,顾安年咬了咬唇角,艰涩地挤出一句话:“先生。你要走了吗?”
沈千叹息着点头,眼中泛着不舍。道:“我本是江湖浪荡之人,心无牵挂,居无定所,在永济侯府也不过是暂时避人耳目,一晃五年,我早就不该留在此处。”
心口钝钝地痛,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顾安年望着这个无条件陪伴了自己五年,暗中帮助自己的人,眼眶酸涩而炙热。
现在想来,其实除了帮他收了陆方伯这个徒弟外,她没有替他做过任何事,只是一味地依赖他,把那个不算是承诺的承诺默默放在心里,以为日后一定有机会偿还他的恩情。却从未想过,他是舍弃了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才能留在纷扰的京城帮她。
她两世负过无数人,利用了无数人,只有眼前这一个,让她打心底觉得亏欠。
因为这个人,是这一世,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她认为的唯一一个不求其他,纯粹对她好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就要离开了。
她想任性自私地说我还没有依靠,我还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的保护,可是那些话辗转在唇齿间,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脑子里乱轰轰的一片,像是烧沸的水,不知过了多久才,才渐渐平息清醒下来。紧抿的唇终是微微开启,顾安年无意识地抚了抚桌角,指尖微颤,轻声道:“既如此,安年祝先生一路走好,日后若有缘,望还能相见。”
短短的一句话,却似要了她所有气力,站立的脚都隐隐有些不稳。
宋祁眼中闪过恼怒,伸手搭上顾安年的肩膀,暗暗使力扶住她。
沈千这次没有制止,他抬头望了眼顾安年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微微泛红的眼眶,笑着摇头道:“你这性子丝毫未改,你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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