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撩开,它总算卸下了束缚,虽疼得呜呜直叫,但却没有方才那样紧张了。
她眼眸微垂,柔声问道,“不知道公主打算怎么处置这小东西?”
安雅公主脸上有些后怕,她睁大眼睛望了眼景王,随即咬了咬唇摇头说,“我……这红狐我将它还给哥哥。”
景王爱怜又抱歉地揉了揉她的头,“都是哥哥不好,以为这小东西温驯,谁知道它竟差点伤到你。”
颜筝从前养过这样的红狐,晓得若非它受到了惊吓,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想来是它小东西不小心缠到了公主的头发,想要挣脱开,却越缠越紧,直接导致它紧张不安起来,才会有这场祸事的。
然而,看景王的眼神,却似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它头上。
她动了隐恻之心,想了想,还是低声开口求道,“既然这红狐公主不想要了,能不能将它送给小女?”
安雅公主看了眼景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喜欢,拿去就好,只是,你要小心一点,这小东西会咬人。”
虽然是头一次相遇,但对于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公主却还是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既然安雅公主已经答应了,景王怎么可能不肯?他向侍卫示意,亲自抱了那红狐送到颜筝手中,“安雅说得对,别看它看着乖巧,可发起狂来,你也看到了,饲养的时候可要小心。”
他又嘱咐了几句饲养的事宜,安雅公主偶尔也插上一两句话,不一会儿,像是注定好了的缘分一般,三个人竟然熟了。
元湛兴致缺缺得望着这场景,眼眸越来越冷,半晌,他冲着空中如有似无地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院子里这热闹熙攘,独自一人孤寂而落寞地悄然离开,身影一闪,进了屋子。
罗北辰从屋梁上跳落,压低声音嘀咕道,“主上您看,颜姑娘她……”
颜筝从北地逃脱,来到皇城后却这样明显地攀附权贵,完全是一副心机深沉的虚荣女所为,从元湛的表情,罗北辰看得出来,她这样的举止令主上伤了心,这让他心里很是不满。
加上新仇旧恨,他便决意要让元湛的心思从这个女人身上移开,举事在即,倘若因为这样一个人妨害了筹谋多年的事业,这不大值得。
元湛似乎了然罗北辰的心意,他皱了皱眉,打心眼里不想听到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在耳边喋喋不休着他心爱女子的坏话,哪怕他此刻心里也是失望的,但就是不想听到任何人诽谤她,不由打断了罗北辰的话说道,“我没有事。”
他抬头,“消息放出去了吗?”
罗北辰点了点头,“刚才已经知会了苍狸,楼国公那里也将证据齐结了,不消明日,就会陆续有传闻从皇城的大街小巷传出,洛王已死,这件事与景王有关,想来姜皇后与宁王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储已死,宁王养在姜皇后名下,那么对后族而言,宁王登基才会带来最大的荣华。
可若是景王成了天下之主,贤嫔燕氏母以子贵,她到底是景王生母,到时候又要将姜皇后置于何地?
只要坊间传出洛王身死的消息,又将这些罪证隐约指向景王,那么甚至不必有太多的证据,不论是姜皇后还是宁王,都不会错过这个构陷的机会,甚至远在西北的安王也会来横插一脚,坐实景王的罪名。
只有景王成了杀死洛王的凶手,才能让这些人各自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
真相是什么?谁会去管?
永帝挚爱景王这个儿子,可却又不敢让这份疼爱暴露于阳光下,为了保护贤嫔和景王这对母子,他对他们从未表现出最大的宠爱,面上也总是淡淡的,这便是为了不让真正心爱的人站立在风口浪尖。
所以朝臣之中,有觉悟懂上意的,自然晓得景王才是永帝心中所向,可大部分驽钝的却都以为洛王才是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个,若传出景王杀害洛王的消息,那些人恐怕会第一个出言谏言。
永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要为了保住自己疼爱的儿子,而站出来与朝臣斗智斗勇,还要和自己结发的妻子姜皇后,以及另一个儿子宁王,做不懈的斗争,朝政必然会乱。
而这乱象,便是北府韩王的机会!
隔着厚厚的纱帘,韩王元湛一扫病弱的容色,目光冷冷望向院外,他心里想,筝筝,你当日不惜射我三箭非要从北地逃脱,今日却宁肯谄媚景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而此刻,爱恨都在他的心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