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步,抬起头委屈地对盏儿说道,“盏儿姑娘,我这腿脚不便的,走快不得,你等等我。”
她将话说完,待要再跳步而上,谁料到脚下一滑,却往后栽去。
“吁——”朱褐色车帘的马车停住,有个丫头模样的女子探出脑袋来,“发生了何事?”
那赶车的早已经跳下车,将颜筝扶了起来,就到车前回禀,“有个腿脚不便的信女上山,不小心摔了下来,差一点就碰到了马车,幸得无事,还请老夫人宽心。”
盏儿脸都绿了,她认出那马车是韩城令府上的,听那车夫所言,车里坐的便该是韩城令钱护的母亲钱老夫人。
钱护是韩王麾下颇受宠信的属官,钱老夫人德高望重,便是韩王也十分敬重的,今日颜筝闯了这祸,若是钱老夫人细问开去,知晓她们是韩王府出来的,这事情怕是要不妙。
临来时,司徒侧妃可没有吩咐过,要刻意为难这位颜姑娘,倒是周嬷嬷另有吩咐。
盏儿想,周嬷嬷是司徒侧妃的乳娘,周嬷嬷的吩咐,其实便是侧妃的吩咐,是以,才想着在山门前就开始折磨颜筝,等到她筋疲力尽,再寻个时机处置了她,也不怕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但话虽如此,钱老夫人若是晓得了她刻意为难一个坏了脚的人走这山阶,恐怕便会对司徒侧妃有所误会。
钱老夫人在韩王面前很有说话的份量,她不轻不重说上几句,足够影响司徒侧妃在韩王心里的地位。
自从那个苏月乔来了之后,侧妃已经足够委屈了,若是再让韩王对她产生误会,恐怕连明净堂的地位都会有所影响。
这样想着,盏儿便不敢怠慢,连忙跑到马车跟前行起礼来,“给钱老夫人请安,奴婢是韩王府明净堂司徒侧妃身边的丫头,我们侧妃病了,府里的颜姑娘自请到广莲寺后山的显慈庵持经诵佛为侧妃祈福。”
她满脸为难地说道,“谁料到不巧,韩王府的马车送到此处时,断了半根辕木,走不得山路,奴婢便只好请了颜姑娘下车,左右不见有旁的车来,又怕过了时辰进不得显慈庵,便只好行路上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瞅着颜筝,眼神里带着深浓的警告。
颜筝的目的达成,也懒得多说些什么,便小声附和着盏儿说了声“是”。
朱褐色的车帘被撩开,露出一张慈祥宽和的妇人面容,她笑着朝颜筝打量了两眼,点了点头说道,“既是韩王府的姑娘,腿脚又受了伤,怎么可以徒步上去?若是姑娘不嫌弃,就上老婆子的车坐吧,我也正要往广莲寺去。”
她身边那个小丫头便跳下马车,要上前来扶颜筝。
颜筝扶着木拐福了一身,“多谢老夫人慈悲。”
又低声谢过了那小丫头,也不虚客套地在小丫头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那小丫头回头对着盏儿抱歉地笑了笑,“老夫人的马车上挤不下了,这位姐姐若是不弃,与后面那车嬷嬷们挤一挤吧。”
尽管盏儿心里很不大乐意,但事已至此,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便只好点了点头,跟着那小丫头上了后面一辆车。
车厢里,钱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望着颜筝,夸赞地说道,“侧妃病了,姑娘自请来佛前持诵祈福,倒是个有孝心的,你且放心,神佛必不会亏待诚心实意的人,姑娘将来定有大造化。”
颜筝心里苦笑,她这哪里是自请来的差事,不过只是盏儿怕司徒侧妃在外人面前落下了口风,随意胡诌的罢。
但这位老夫人既这样说了,她倒也不好拆穿她们,只能垂着头谦逊地说道,“老夫人过奖了,为侧妃祈福,是小女的本分。何况,小女自小便跟着家里长辈持经诵佛,也喜欢佛堂清静,在梵香中冥想,能令人心境平和,参透些从前看不透的事。”
夏朝百姓笃信佛教的多,她其实倒还好,但因着她的特殊身份,不能像其他贵族女子那般参加诗社花会筵席,护国寺,是她为数不多,可以随意走动的所在。
是以,为了能常有出门透气的机会,她很是苦心钻研了一阵佛经。
有时梦入前世,醒来后万分惆怅,她也曾想过的,也许她能有此机缘,也未必不是菩萨的垂怜,所以如今倒是笃信了十分。
钱老夫人闻言双目便亮了起来,她啧啧称赞,“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有这样悟性的可并不多。”
她笑着拉住颜筝的手,“等会你便随着我一同去见明经大师,有他引荐,你去了显慈庵,妙莲师太看在明经大师份上,定不会为难你。”
颜筝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机遇,便忙谢过了钱老夫人。
她心里想着,只要显慈庵的人不与盏儿一般刻意为难她,到时,她要趁机离开的机会,便又多了几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