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做了一辑后,硬撑着上了马车。
一路马行,咯吱作响,京都街道没有后来环保工的清扫保持着雪后的原生景态,说道洁白却也萧条,撂开窗帘,所见皆是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乞丐难民,数人因着一块发霉的馒头大打出手,更有甚者,死了人……
“让一让,让一让!”
官兵很快来临,驱散麻木围观的众人,将尸体抬走,却未对打死人者进行任何处罚或例行询问。
“藐无枉法,简直是败坏朝纲!”
李孝竹愤慨激昂的言辞使得红菊缓了神,但大脑神经里却还浮现着那个死去人似解脱而瞪大无神的双目,隐含期待。
半月前回京路上被难民践蹋而死的小姑娘再现眼前,红菊只觉口舌干燥,同李孝竹对看了眼,皆看出彼此眼中流露的不忍。
轻咳一声掩了心中情绪,红菊撂开马车门帘同坐在车外驾马的张二宝问道:“官兵为何如此了事?”
张二宝闻言苦笑道:“李娘子不知,如今官粮不足以开仓赈民,百姓难以温饱,京城内难民安置不皆驱之不尽,城门外难民已留有百里,饿死冻死乃是常事,因一块吃食伤亡者更不在少数,即便是把这些人给收了官,府衙没有吃食供用,他们仍要面临被饿死,或因一点残羹相互斗殴而亡的结局。”
“如此,官兵也只能草草了事。”摇了摇头,张二宝叹道,“就连衙门的衙役都已饿死了不少。”
顿了顿,张二宝又道:“李娘子眼下看到的官兵都是赵校尉所带,若换了旁人,只怕没一个人留的命在。”
“赵校尉?”李孝竹闻言道:“张兄所讲的可是赵知海赵校尉?”
张二宝应道:“正是赵知海,说来赵校尉还是你们李府的旁亲,李少爷同赵校尉可是亲近?”
李孝竹面显尴尬,道:“孝竹多年不曾回京,很多亲邻都疏远了。”
提到赵知海倒是让红菊有了些印象,进京时就是他为他们一行开的城门,只道对周夫子很是尊重,对李府却甚是避讳,却未想他竟还是李府的旁亲。
只是这旁亲……略一思算,红菊便是轻声哼笑,赵姓,无外乎大房李赵氏,怪不得在府上底气十足,娘家也是个后台够硬的。
马车再行,不过多时便已抵达将军府,虽说大将军萧江与巡抚大人韩季墨同是得宠,但大将军的府邸明显要略逊于韩府,虽有雕工精细,却无优雅别致,府内景色萧条,甚是冷清。若不是进门时匾额上标有将军府的字样,红菊还以为这是来到了哪个荒废的府邸。
到了将军府后,张二宝不敢耽搁,把红菊三人领到厅堂坐下,道了一声稍等后,便是退了。
而萧江也没有让他们多等,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厅堂,坐上主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红菊道:“李家姨娘在李府的地位还真是高啊?!”
这话,倒是让红菊觉得不明朗了,撂了撂眼,轻笑道:“是萧将军高看了。”
见她油盐不进又是一脸风清云淡,萧江僵硬的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突然冷声道:“李家姨娘你可知罪?!”
红菊心猛的一提,抬眼看向萧江道:“民妇不知所犯何事。”
此时李孝竹也站了起来一脸急色道:“回萧将军,董姨娘一向遵规守矩,未曾做那枉法之事,不知萧将军所指何事?”
萧江看了眼李孝竹,冷哼道:“红薯之事你们可曾是忘了?!”
李孝竹闻言面色刹白,慌忙跪下道:“回萧将军,普田寨一别孝竹与董姨娘一点不曾耽搁此事,回府后更是回禀祖母全力培育红薯,但不想……董姨娘之错皆因家父所留书言不全,误导红薯腐烂,孝竹该罚。”
本在李孝竹跪下那刻,红菊对他此举是万般不满的,因为在她眼里动不动就下跪乃是软弱之举,但听他将一切责任拦到自己身上,红菊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抬眼又见那黑心将军面露嘲讽,更带有意味深长之意,不禁心底沉了几沉,道:“红薯之事民妇却有隐瞒,但与孝竹无关,与李府无关,皆是民妇一人之错,民妇甘愿受罚。”
哪知萧江却根本无视红菊所言,道:“李家娘子真是好口舌,红薯之事乃民生大计,你一人毁我大周百姓之口粮,单杀你一人又怎抵我大周百姓之口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