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刘张氏服侍李孝竹洗漱过后,立于一旁欲言又止。
李孝竹浅抿薄唇,“刘奶奶可是有话要说?”
“奴婢。”刘张氏斟酌用词,“奴婢觉得董氏有些异常,总觉得她好似不曾失了忆的样子。”
“哦?”李孝竹想着今日所见,淡然开口,“刘奶奶何出此言。”
“奴婢今日回来见她拿着那几件小衣神情悲痛,像是回忆又像是失了至爱之物般,连奴婢过去她都没能发现。”
刘张氏想着白日所见红菊的表情,心有戚戚,“郎中说她是烧坏了脑子,可奴婢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说烧坏了脑子还能像她这般脑门清明,处事有条有理更甚以前的。奴婢就怕是,就怕是……”
刘张氏突然心中一癝,生生吞咽了那激得她冒冷汗的想法。
李孝竹面色微变,手指轻打着床沿,“刘奶奶是不是多虑了?这世间无奇不有,据传前朝董皇后便是一场大病醒来,失了记忆,虽说有人言其性性大变,但却是因祸得福,从而走上高堂的。董姨娘如此也不是没有先例,且依孝竹在这些时日看来,并未发现董姨娘有什么越规的地方。”
刘张氏听其夸夸而谈,更是拿董氏与尊贵的前朝董皇后做比较,心中一时无法接受,不由急切问道:“竹哥儿可是忘了夫人在世时的垦勤教导?可是忘了董氏入门以来对两位哥儿做的那些龌龊事?”
顿了顿,刘张氏又道:“虽然老爷不曾对她有情,但她毕竟是老夫人明规明矩给老爷纳的妾室,老爷纵然从不入她的房,可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把她当妾供着的。更何况老夫人又把明哥儿过到她的名下教养,她就一次又一次的在老爷和老夫人面前持娇而傲,一次又一次的对言哥儿使判子,害得老爷对言哥儿……”
说到这里,刘张氏抽出袖帕擦拭老脸。
李孝竹见状方才醒悟自己说了些什么混帐话,连忙起身劝慰,“母亲的垦勤教导,孝竹誓不敢忘,这事儿是孝竹失言了,还望奶奶莫于伤心。”
刘张氏突然“嘭”的一声跪下,袖帕不离的继续擦拭老脸,抽噎道:“奴婢并不想越规道董姨娘的不是,只是夫人去世前曾再三嘱咐要奴婢好生照应两位哥儿和茹姐儿,奴婢这些年和老头子日思夜念的时刻谨记着,半刻不敢忘记,就怕一不小心就让歹人作了势。奴婢,奴婢这些年过得苦啊!”
李孝竹慌忙上前去扶刘张氏,“奶奶这是作何?奶奶对我李家的恩情,孝竹牢记在心,时刻不敢忘怀,这些年若不是有奶奶和阿翁在,只怕孝竹和言弟无法安然走出李家大宅,存活于这世间。奶奶若再如此这般客气,可就是在生生的打孝竹、打孝竹母亲的脸啊。”
刘张氏顺势站了起来,擦拭着干涸的眼角,“说什么恩不恩情的,这些都是奴婢的本份,就算不是夫人托付,奴婢也会尽心尽力的服侍两位哥儿和姐儿的。再说若不是老爷和夫人,奴婢和老头子哪能还有今天。
奴婢和老头子这辈子是也没什么指望了,就是希望能守着两位哥儿尽快的长大成人,娶亲有了家室,茹姐儿能得一良人。这心啊,也就定下来,也算是对得起老爷夫人,奴婢和老头子就算是死也无撼了。”
李孝竹叹息,“奶奶怎能有如此作想,母亲临终前就已经去官府把奶奶的身契从奴籍中销毁,还了奶奶的自由身,可奶奶待我李家仍是如此不遗余力。在孝竹心里,奶奶一直都不是仆而是长者,且等孝竹成家立业,定是要好好孝敬奶奶和阿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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