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鬼哭狼叫。
尤球球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喜剧里。
周围场景就像是放慢了一样。
她手中茶壶垂着,还在不断的往外面吐着水。
不远处一个个油腻的男人张大嘴,惊慌失措的大叫着,嘴巴仿佛能够放下两个苹果。
而那个试图潜规则她的投资商,上一秒还对她笑得恶心,现在却整个人都揉在了饭汤里,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嘴上发出吃痛的喊声,好像还有讨饶声。
压制住他的是她的黑心老板盛总。
盛总正挥舞着拳头,一拳一拳落下,他还是一身西装,后背因为动作肌肉崩张。
尤球球感受到真实了。
因为。
“烫!”
她迅速把手中的茶壶给摆正,放在了桌子上。
刚才水一直在流淌,都迸溅到她腿上了。
与此同时,尤球球被抓住手腕,“跑。”
是刚才还在揍投资商的男人。
盛时昀一声令下,尤球球就跟着他往酒店外面跑去。
离开包厢,里面浓稠的让人觉得恶臭的味道也散去了,尤球球心跳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有一种后面有千军万马,而他们在亡命天涯的既视感。
两个人已经跑出了酒店,外面空气清新,现在他们停了下来,尤球球也跑不动了。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用力的呼吸着,稍微缓过来之后亮着眼睛问男人。
“盛总,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比如,往哪个方向跑。
盛时昀看不太懂尤球球的期待点跟兴奋点,他对她道,“在这里待着等警察。”
“我报警了。”
他把什么东西塞给了尤球球,尤球球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外套。
刚才往外跑,她都没有注意拿外套,盛总居然帮她给拿着了。
酒店外虽然空气比包厢清新,但不管怎么样温度还是下降了不少,现在到了晚上,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
尤球球没想到盛总居然这么贴心,有些诧异道了声谢,而这阵冷风也把她脑袋给吹清醒了。
盛总还是很有法律意识的。
她自己穿上了外套。
盛时昀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一边擦拭了一下,上面有血迹。
当然不是他的。
“我留下证据了,刚才录了音。”
几年前那次潜规则尤球球没有留下证据,现在他留下了,没有证据就是被动的,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上。
尤球球也不傻,瞬间就明白了即使她给盛总说明了顾虑,盛总还是逼着她来这边的原因。
是为了取证吗?
尤球球简直不能再愧疚,她错了,她错怪了好人。
盛总其实也没有那么黑心。
“你现在先到住的地方,或者跟江桃去远一点的地方,注意安全就行,别牵扯进来。”
盛时昀报警是因为他打了人,他不是公众人物,但尤球球是。
现在的他表情克制,条理清晰,跟刚才打人的热血青年判若两人。
尤球球,“我不能走。”
她摇了摇头。
盛时昀的眉头拧在一起,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这不是讲义气不义气的时候。”
他虽然打人了,但还能处理。
她为什么不听她说话。
尤球球表示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真的走不了。
不是光不想走。
因为——
“盛总,我也报警了。”
尤球球对盛时昀道。
知法懂法,算她一个。
作为报警人,她确实不能随便乱溜达。
“而且,盛总,这次我也记得录音了。”
吃过一次亏,尤球球就根本没打算打没准备的仗,她低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录音笔。
捯饬了一会儿。
“怎么没声音。”
怎-么-没-声-音。
这几个字突然从录音笔中响起。
盛时昀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女人惊愕的脸,冷漠的阐述事实,“你之前没打开。”
指望着她是不行的。
尤球球,“……”?
她也被这个操作给惊到了。
“我这是临时买的。”
所以甩锅给录音笔,是录音笔的错吗?
盛时昀不想说话。
尤球球把不太争气的录音笔放回去,又拿出手机,“好在我有两手准备。”
手机也录音了。
这次手机没有出现差错,录得很清晰。
……
社畜跟她的老板站在酒店外的冷风当中,等待110.
警方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到达现场,然后看到齐刷刷站着的两个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主要是尤球球。
“是谁报的警,谁是过错方。”
盛时昀开了口,“我是过错方,我打人了。”
然后带着警察去酒店里面找被打的投资商。
工作人员:???
这也太自觉一些了吧,仿佛角色给调过来了。
投资商被盛时昀按在饭桌上打了一顿,正在骂骂咧咧,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警察给带走了。
尤球球作为另外一个报警人,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派出所之后,可能是看周围人多了,投资商还想要趁机过来打盛时昀,不过盛时昀看向了他,投资商想起来落在脸上的拳头,顿时歇了菜,现在他的脸颊还火辣辣的疼。
工作人员也及时把人给拦住,“你要干嘛!”
盛时昀对自己打人行为供认不讳,并且积极的认领错误,可以道歉可以赔偿。
工作人员觉得他真的是少见的配合的人,这个态度也太诚恳了。
也有不诚恳的。
比如说到打人理由。
盛时昀,“喝多了点儿,他穿的花衬衫我很不喜欢,觉得他品味低下且庸俗,就动了手。”
工作人员:???
一边儿坐立难安的尤球球:???
被打的投资商也懵了。
跟他的花衬衫有什么关系。
不管想不想,反正大家的视线都齐刷刷的朝着王姓投资商的花衬衫看了过去。
是大豹纹,不是说大豹纹这种风格土,只要好看,怎么穿都好。
关键是王姓投资商并不好看,他还丑,于是这个大豹纹在他身上就是灾难。
确实挺土,品味地下。
但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盛时昀把尤球球给扯出去了,他没有带上打架是为了给尤球球出头,并且他也跟尤球球的沙雕靠拢,连这样的理由都能想出来。
尤球球微怔。
投资商,“你这也太扯了!”他觉得盛时昀在内涵他。
盛时昀,“我给你道歉,不应该因为你穿的庸俗就动手,对不起。”
工作人员制止了大喊大叫的投资商,他们对投资商也没有多少好感,毕竟从一进门他就大声喧哗,刚才甚至想要动手,怎么看都是违法乱纪的那个。
而且人家也要走流程了,还要怎样。
虽然理由是牵强,但是喝了酒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就连不喝酒还有人在马路上只因为多看了对方一眼,就打破头呢。
这个在他们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件当中只能说得上小事儿,而且打人的过错方表现良好,愿意道歉,也愿意赔偿。
投资商不干,嚷着要让盛时昀坐牢,在知道没达到那个程度之后,又嚷着要去验伤。
盛时昀坐在那里,等待投资商的验伤结果出来。
……
“你还好吗?”
在盛时昀跟工作人员结束交流之后,尤球球就凑了过去,她询问道。
“你呢?”
盛时昀看了尤球球一眼,反过来问她。
尤球球的状态应该是不好的。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但是盛时昀可以看得见。
本来就很白的脸现在更是没有血色,身体还哆哆嗦嗦,打着颤儿。
盛时昀看到尤球球的反应,知道她还是被吓到了,虽然她表现的还算震惊。
女孩子,年纪不大,刚刚踏入社会,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被吓到,想到这里盛时昀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没事儿。”
“别怕,影响不到我。”
“你也没事儿。”
盛时昀知道自己用的力气有多大,远达不到判刑的地步。
尤球球没听进去对方的安抚,她盯着盛时昀的脸,走了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把仿佛半永久的金丝边眼镜给摘下来了,刚才尤球球没有仔细看,现在盛总突然朝着她一笑。
尤球球感觉周边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花绽放开来。
她很久之前就知道新老板长得帅,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爹气太浓厚,社畜对发工资的老板总是处于一种又怕又想要diss的微妙情绪之间,于是尤球球只记得盛总帅,很精英范儿。
然后就是抠。
没了。
对他的长相甚至没有李哥……李哥的猴,记得清晰。
而现在半永久金丝边眼镜去掉了,尤球球终于认真打量起这张脸。
是真的好看。
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很舒服,很清隽的长相,用她爸爸的话来说,长成这样一看就聪明。
特别是那双眼睛,平时隐藏在镜片之下,现在暴露在灯光之下,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还是桃花眼?
鸦黑的睫毛纤长却不娘气,瞳孔黑白分明。
看向她时微微眯着,里面投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是她。
很深情。
深情?
尤球球:?
“盛总,你的眼睛……”
尤球球直接开口了。
盛时昀拧了一下眉,“看不清。”
“眼镜坏了。”
刚才打架的时候眼镜给挂坏了,他度数不算低,摘下眼镜之后很不习惯。
尤球球:感情说是因为高度近视造成的深情假象啊,她不是近视,但是有近视的同学,摘下眼镜之后确实要眯着眼睛。
不过也确实,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那种东西。
乱七八糟的想法尤球球都给抛到了一边。
“那现在怎么办?”
眼镜坏了还是很受影响的。
“周围有眼镜店吗,可能要麻烦你帮我买一副。”
投资商去鉴伤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盛时昀要在这里等着他。
尤球球,“买!”
盛总是因为她打架的,尤球球于情于理也要买。
不过……
“盛总,你说我花呗的钱够买你一副眼镜吗?”
尤球球面露忐忑。
可别百八十来万的。
那……把她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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